网球场边缘薄雾尚未散尽,金属围栏上凝着晶莹的露珠。七点差五分,空气已凝得能拧出水。神崎凛司提着深蓝保温包踏进训练区,鞋底碾碎湿漉草叶的细微声响淹没在一片肃穆的呼吸里。
他视线掠过场边,切原赤也那标志性的海带卷毛在新生队列末尾格外扎眼。
脸上残留着翻墙留下的可疑擦痕,校服领口斜歪,手臂蹭的灰尘都没拍干净。
此刻他正挺着胸脯,对着旁边几个被早训规矩吓得脸色发白的新生挤眉弄眼,压低嗓门,却压不住那股得意劲儿:
“……哈!真田副部长慧眼识珠!我就说小爷我实力摆在那儿,晚一点照样进!”
他用力拍了下胸脯,那动静惊得前头一个瘦小的新生抖了抖。切原完全无视了新生集合区弥漫的低气压——真田副部长那道山岳般的身影可就在不远处站着!
“哼!开学第一天就敢扒着校门大喊‘老子是天下第一’?风纪委那边早就把你的事迹传得满天飞了,人送外号‘校门爬猴’!切原赤也,对吧?” 一道不怀好意的嗤笑像块石头砸了过来,瞬间浇灭了切原脸上那点嘚瑟。
队列中间靠前位置,一个二年级转过头。板寸头,肌肉粗壮得把队服袖子撑出清晰纹路,下颌剃得铁青,眼神睥睨地扫过切原,像是在欣赏某种稀有而低级的动物。二年级生嘴角咧开一个满是嘲弄的弧度:“就是你小子?”
他捏了捏手指,骨节发出清脆的“咔吧”声响。
坂下正夫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鄙夷,在新生们噤若寒蝉的队列里格外刺耳:“就你们这些国一的小豆丁,塞牙缝都不够!一起上,小爷我一只手就能拍死一堆!加入网球社?呵,趁早滚蛋去玩过家家吧!”
话音未落,一股冰寒刺骨的威压如九天冻雨陡然倾泻!整个新生队列的空气瞬间被抽干!
“全体——立正!!”
低沉冷酷的嗓音像铁锤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立——海——大网球部!”深蓝色帽檐下,真田弦一郎沉凝如山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扫过每一张惊恐的脸,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从不养闲人!不——留——废——物!”
新生们的脸色齐刷刷又白了一层。真田副部长那深蓝帽檐投下的阴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训练开始!”真田的手臂猛地一劈,如同发令的闸刀落下!
声音带着斩断一切的冷酷,“第一项!基础挥拍两千次!坚持不住者、动作变形者、发出杂音者,”他顿了顿,每个音节都像是冰珠砸落,“立刻退出!我——立——海大不——需——要——废物!”
最后三个字更是裹挟着冰风暴,将坂下那点微弱的聒噪彻底冻结粉碎。
“一二——!一二——!”
随着高年级学长的口令,二年级队列瞬间启动。深蓝色的身影齐刷刷绷紧,手臂带起的风声整齐划一,每一次挥动都充满了力量感与钢铁的纪律,如同训练有素的精兵阵仗。
新生这边像是被抽了一鞭子,手忙脚乱地抄起地上的训练拍,嗡嗡地跟着挥,动作七歪八扭,活像一锅刚倒进热油的虾米。切原赤也也被那股整齐声势激得兴奋起来,胡乱挥动手臂,力气大得差点把旁边新生带个趔趄。
凛司站在稍靠后的位置,抽出一柄通体灰黑、线条简洁的训练拍。没有多余动作,平举,屈肘,转腰,手臂带动球拍划过身前空气。
呼。
一声极其轻微、却不同于任何新生杂乱声响的破风锐响。
动作流畅连贯,如同演练过千百次,精准得不带丝毫拖泥带水。每一次挥动,手臂轨迹的角度、高度、速度都微妙地保持着一致。镜片后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周围一切都只是背景噪点。
汗珠?连一滴都没从他银白冷硬的鬓角滑落。
晨雾正在场地上空缓慢蒸发的时候,那个粗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股刻意扬高的、迫不及待的恶意。
“喂,那个‘校门爬猴’!”
坂下正夫从二年级挥拍的整齐队列里歪出身子,冲着新生区末尾呲牙一笑,满口白牙在晨光下晃得刺眼,“怂了?刚才吹得山响呢!来啊,让小爷我看看你这一身泥巴滚出来的实力!别说小爷不给你机会!”
他故意扭头冲旁边的二年级同伴嚷道:“山田!麻利点儿!划块地方出来!给小猴子开开眼!”
旁边几个高年级心领神会地交换眼神,嗤笑几声,分出两人快速拖开一块场地边沿的杂物。
坂下捏着球拍柄,朝切原方向懒洋洋地勾了勾食指:“猴子,带球来。别让小爷等太久。”
他根本不给切原反应或者拒绝的时间,大步走向划出的那块简陋场地,活动着手腕脚腕,眼神轻蔑得像是在等待一场无趣的杂耍。
切原那点被压下去的火气“噌”地又蹿上头顶!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恶狼,狠狠啐了一口,攥紧崭新的球拍就想冲过去。
“场地安排!”一直冷眼旁观的真田锐利目光扫过坂下和切原,终于开了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股公事公办的冰冷味道,“坂下正夫,对战新生切原赤也。”
真田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球场边缘那个灰白头发的身影,补充了一句毫无感情的命令:“神崎凛司——督战!”
凛司那刚刚完成的第三百六十七次挥拍动作在空中凝滞零点零一秒,手臂稳稳收回身侧,如同精准卡入槽位的机械臂。训练场上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瞬间远去,只剩下那颗黄色的小球在视野中不断膨胀。
他放下手中的训练拍,没有多余表情,步伐沉稳地走向划定出来的临时赛场边界线,在长椅旁边站定。双手习惯性插回裤兜,整个人如同一根标尺被钉在了场边。
场内,切原赤也站在发球区底线,脸上的愤怒和紧张像刚出锅的面糊糊在脸上糊了一层又一层。
他用力攥着那柄崭新的球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微微发白,手心全是汗,在光滑的拍柄上留下湿印。
他凶狠地瞪着对面悠闲抛着球的坂下正夫,那眼神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而坂下正夫,正极其放松地玩着手里的网球,脸上挂着那种居高临下的、猫戏老鼠般的轻蔑笑意。
他甚至没像模像样地弯腰弓背,就那样随意地站着。
“来啊,猴子!”坂下最后一个球抛得老高,咧着嘴角。
就是这一瞬!
切原那双憋得通红、燃烧着不服与狠劲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那颗刚刚脱离坂下指尖、还未达到最高点的网球!
没有预热,没有口号,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摒弃了!
他整个人像一张猛然绷紧到极限、蓄满炸药的强弓!腰腹核心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扭转力!
右脚前踏,身体猛地拉成一个夸张的、蕴含着恐怖动能的满月弯弓!
握拍的右臂仿佛被无形的气浪包裹,由下而上!如同古代攻城锤的轰砸!
轰——!
一声爆裂般的空气撕扯声!
那小小的黄绿色网球脱离了拍线束缚的刹那,球体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被压缩到极致!化作一道模糊的、撕裂视线的刺目白光!
它不再是一颗球!它是一道凭空炸开的、死亡的闪电!
光箭!
超越反应神经的生理极限!带着足以洞穿铁板的动能!尖啸着撕裂空气!以最笔直的死亡轨迹!毫不讲理、毫不掩饰意图地直扑坂下正夫毫无防守姿态的右侧空当!目标——胸膛!
太快了!太狠了!太……完全超出新手的极限!
坂下脸上那轻蔑到近乎滑稽的笑容凝固!瞳孔瞬间缩成针尖!身体还保持着刚才抛球后的散漫姿态,大脑甚至来不及发送“躲闪”的指令!
那致命的、灌注了切原所有愤怒与爆发力的白光,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没有任何偏差!没有任何怜悯!狂暴地!残忍地!狠狠贯穿了他手臂无意识格挡、却慢了好几拍的虚防!
噗!
清晰的闷响伴随着脆弱的骨裂声!还有瞬间飞溅而出的刺目鲜红!
“呃——啊!!!”
坂下正夫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惨嚎!整个人被那恐怖的力量带得向后踉跄倒去,双手猛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
猩红的血液完全不受控地从他紧捂的指缝里狂喷而出!
瞬间染红了下巴、胸襟、还有身下青绿的场地!
他佝偻着高大的身体,像一只被踩断了脊柱的虾米,痛得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
那双几秒前还写满讥诮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崩溃的剧痛和茫然的、世界末日般的不可置信!粘稠的血滴还在滴滴答答,迅速浸湿了脚边一小块地面。
“嘶——”
“妈呀!”
“血!好多血!”
……
训练场上,二年级那边整齐的挥拍节奏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随即是几道压抑不住的惊骇抽气。
新生区域更是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如同沸腾的开水瞬间蔓延!无数双眼睛惊恐地瞪向那片刺目的猩红!连带着对站在场地边缘那个满头乱发、胸膛兀自激烈起伏的始作俑者切原赤也,也投去了混杂着惊悸、惧怕的复杂目光。
“肃静——!!!”
平地惊雷!冰冷如铁的命令炸裂开来!
那噪音瞬间冻结!二年级挥拍瞬间恢复正常,甚至更加狠厉!新生们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喘!不少人是真的在发抖。
真田弦一郎矗立原地,深蓝帽檐下的目光凌厉如刀,扫过所有噤若寒蝉的学生,再次低吼:“训练之时!再有多言者!滚——出——去!”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屑,刮擦着每个人的耳膜。
场边,凛司依旧静立如深冬潭边的标枪,插兜的双手纹丝未动,连站姿的细微角度都未曾改变。银白的发丝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下折射着几许耀目的冰冷光晕。
镜片后,那双深黑的眸子深处,一丝极淡的、无人察觉的兴趣波纹终于荡漾开来。
目标精准捕捉……切原赤也手臂瞬间爆发的肌肉线条运动轨迹、核心转体时扭力的传递效率、球拍接触球时那毫秒级的微妙角度变化……
都在他视觉的极限捕捉下分解成清晰的数据链,无声地汇入意识深处不断优化迭代的战斗模型。
场中,坂下痛苦的闷哼与粗重的喘息撕扯着凝固的空气。
切原赤也胸膛起伏,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刚刚轰出炸雷般一球的右手,紧握又松开,指尖兴奋地颤抖。
刚才那种力量爆发……那种撕裂一切的触感……他猛地抬头,浅绿色的瞳孔里燃起一种近乎狼性的光,毫不退缩地迎向场边帽檐阴影下射来的、真田弦一郎那道锐利而冰寒的目光!
空气凝固如同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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