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之恒并不怀疑浮念此刻的真挚，但他需要考虑更多。
他不能让一时的冲动，或是同情，去轻易承诺一个连他自己都尚未理清、且可能随着时间改变的未来。
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落在几乎快要因紧张而窒息的浮念身上。
“浮念，”查之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你的心意，本王听到了。”
浮念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但查之恒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眼中的光微微凝滞。
“但你可知，你所求意味着什么？”查之恒的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引导式的审慎，“并非所有的靠近，都如你想象中那般简单。也并非所有的承诺，都能轻易许下。”
他看着浮念那双茫然中带着倔强的银瞳，继续道：
“你还小，所见所闻尚浅。有些决定，不必急于一时。留在悬星，安心成长，稳固你的能力。至于其他……”
他微微停顿，给出了一个明确却留有空间的回应：“待你真正想清楚，并且有能力承担随之而来的一切时，再来与本王说。”
这话语，像是一盆温和的冷水，浇熄了浮念部分过于炽热的火焰，却心软的没有完全否定。
它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将选择权暂时悬置，也给予了浮念成长和思考的空间。
浮念愣住了，银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委屈。
殿下……没有答应他？是因为他还不够好吗？还是因为他昨晚做了不好的梦？
但他看着查之恒那平静却坚定的目光，感受到那话语中并非拒绝而是等待的意味，心中的慌乱和失落奇异地平复了一些。
殿下没有赶他走，还让他留在悬星，让他成长……
“是……殿下。”浮念低下头，声音有些闷闷的，但依旧顺从，“我会好好想清楚的。我会努力变得更好，更厉害！以后才能配得上殿下的！”
查之恒看着他这副努力消化情绪、依旧带着执拗的样子，心中微叹。
这小家伙，果然没那么容易放弃。
“好了，”他挥了挥手，语气放缓，“去找博士吧，让他再帮你检查一下精神海，昨晚折腾得不轻。”
“是，殿下。”浮念乖乖应道，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不像来时那样轻快雀跃，却带着一种沉静下来的、若有所思的坚定。
露台上再次恢复安静。
查之恒望向远处已经完全跃出地平线的朝阳，目光悠远。处理这些情感纠葛，果然比应对宇宙危机还要耗费心神。
雷恩走到他身边，将一杯新斟的热茶递到他手边，低声道：“浮念阁下心思单纯，假以时日，自会明白殿下的深意。”
查之恒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暖意，赌气没有看雷恩，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白日的时光在繁杂事务中悄然流逝。
查之恒听取了卢瑟博士关于引导频率与信标结合可能性的初步报告，审阅了班匠提交的新型能量拘束装置草图，又处理了几件来自十二星系的日常汇报。
所有信息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危机仍在逼近，悬星需要做好万全准备。然而，这些沉重的话题，随着夜幕降临都被他暂时压在了心底。
悦知府主卧内灯火朦胧，熏香袅袅，驱散了白日里积累的疲惫与凝肃。
查之恒沐浴完毕，只随意披了件丝袍，带子系得松散，露出大片如玉胸膛和精致的锁骨。
他斜倚在软榻上，静静看着雷恩将最后一份需要他过目的文件归档，动作利落，肩背挺拔，冷峻的侧脸在柔和光线下少了几分战场上的肃杀，多了几分居家的沉稳。
但查之恒敏锐地捕捉到，在那份沉稳之下，一丝极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紧绷。
是从早晨那接连两场“告白”之后就一直存在的。
待雷恩处理完所有事情，走到榻边，准备如常侍奉他就寝时，查之恒却忽然抬手，指尖勾住了雷恩军装最上方那颗紧扣的纽扣。
雷恩动作一顿，灰绿色的眼眸带着询问看向他。
查之恒紫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流转着暧昧难明的光，他唇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声音压低，带着慵懒的沙哑：“雷恩将军今日……倒是沉得住气。”
雷恩微微蹙眉：“殿下何意？”
“本王的意思是，”查之恒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那冰凉的纽扣，目光却牢牢锁住雷恩的眼睛。
“看着别的雌虫一个接一个地往本王身边凑，我们的正君大人，就半点别的想法都没有？甚至还……帮着递台阶？”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戏谑，仿佛真的在质疑。
雷恩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只是颈侧那青灰色的血管状虫纹微微亮起，显示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属下只是认为，对殿下忠诚且有益者，不应被无谓排斥。殿下的意愿，高于属下的个人感受。”
“哦？是吗？”查之恒轻笑一声，手上微微用力，那颗纽扣应声弹开，露出其下一小片古铜色的、紧绷的肌肤。
“可本王怎么觉得，我们的雌君心里，其实并非毫无芥蒂呢？”
他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在雷恩耳畔，带着蛊惑般的低语：“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雷恩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避开，只是声音更沉：“殿下想玩什么？”
查之恒直起身，紫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他故意用了一种轻佻的语气：
“就玩……趁你家那位尊贵强大的雄主不在，你这寂寞难耐的雌君，偷偷与别的雄虫私会的游戏如何？”
他指尖挑起雷恩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听说，凯洛斯·暝殿下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若是让他知道，他的雌君背着他……”
他故意停顿，看着雷恩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瞬间抿紧的薄唇，才慢悠悠地接上，模仿着某种恶劣的腔调：
“……雌君，你也不想让你的雄主知道，你在他不在的时候，被别的雄虫这样……仔细疼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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