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在湿滑的地面上,艾琳抬起腿,重新站稳。血水顺着她的手臂流下,滴在残破的盾牌上。她没有低头看伤口,只是握紧了剑柄。前方敌军已经列阵推进,长矛林立,脚步整齐。她身后只剩三十多人,个个带伤,武器残缺。
她转过身,扫视剩下的士兵。有人靠在断墙边喘气,有人抱着弓箭蜷缩在地上。一名年轻士兵抬头看她,嘴唇发白,声音微弱:“我们……还能守吗?”
艾琳没回答。她走到一块半塌的石台前,用剑尖在地面划出一道线,又画出四个方向。她指着东侧:“那边林子窄,车马进不去,他们只派了少量人驻守,换防慢,旗号也没跟上。”
一名老兵咳嗽两声,扶着断矛站起来:“可那是林子,黑漆漆的,万一有埋伏?”
“我已经让两个人过去了。”艾琳说,“他们从侧面绕到林边,回来时没遇到阻拦。林间小道还在。”
“可我们这么多人,带着伤员,怎么冲?”另一名士兵问。
艾琳看着他,声音不高:“不冲,就死在这里。守军没了,村子也就没了。你们想让他们白死吗?”
没人说话。风卷着灰烬吹过,落在破损的旗帜上。
艾琳弯腰捡起一面残盾,递给旁边一个拄着木棍的轻伤兵:“你还能走?”
那人点头。
“那就听命令。”她转向所有人,“我们分成三组。第一组由我带队,持弓和火把开路,目标是撕开东面缺口。第二组负责掩护,弓箭压制两侧,不让敌军合围。第三组背重伤员,贴着北侧断墙移动,保持距离。”
她停顿一下:“路上不能停下。谁倒下,其他人继续走。这是命令。”
一名满脸血污的老兵低声问:“要是敌人追上来呢?”
艾琳把剑插进地里,抽出腰间的火折子,在掌心敲了两下。“我们烧林。”她说,“火一起,他们就不敢靠太近。林子窄,烟大,视线差,正好掩护我们撤离。”
“可火一起,我们也难辨方向。”有人提出。
“我会走在最前面。”艾琳说,“记住路线。你们只要跟着火光和声音就行。”
她走到那名年轻士兵面前,解下背上的战旗。旗面被刀劈过,边缘焦黑,鹰头标记已经被烧毁。她把旗塞进对方手里:“你是村子里最小的兵。我要你活着回去。如果我倒了,这面旗必须带回村里。告诉他们——我们打到了最后。”
年轻人双手接过,手指发抖。
艾琳拍了下他的肩:“别怕。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转身走向东侧,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闷响。两名轻伤兵已经回来,蹲在断墙后等待。其中一人汇报:“林口没人,地上有新脚印,像是他们自己人来回走过,没设陷阱。”
艾琳点头:“说明他们觉得那里安全,不会重点防。这正是机会。”
她下令收拢所有可用弓箭,共凑出十二支。火种有五盒,分给三组人。干粮只剩半袋,她亲手掰成小块,分给体力最弱的三人。每人一口水,润喉即可,不准多喝。
“突围不是逃跑。”她站在队伍前说,“是为了活下来继续打。我们今天撤,不代表认输。只要还有人能回去,村子就不会亡。”
一名老兵低声道:“可我们走了,这里怎么办?”
“这里已经守不住。”艾琳说,“再拖下去,全得死。留得命在,才能重建。”
她看了看天。硝烟遮住日光,天色昏黄。时间不多了。敌军鼓声又起,节奏比之前更密。主阵开始调动,显然是要发动最后一击。
艾琳拔出剑,指向东侧林隙:“按计划行动。第一组跟我走。第二组准备放箭。第三组等信号出发。”
她迈出第一步,脚踩在血泥里,滑了一下。她撑住盾牌,站稳,继续向前。
队伍缓缓移动。有人扶着伤员,有人背着弓箭,脚步沉重但没有停下。艾琳走在最前,剑尖低垂,眼睛盯着林口方向。敌军尚未察觉他们的动向,仍在正面集结。
接近林边时,她抬手示意停止。她趴在地上,仔细观察地面痕迹。泥土松动,但没有新挖的坑洞。草叶倒伏方向一致,说明无人埋伏。
她回头对身后士兵点头:“可以走。”
第一组人开始进入林道。艾琳最后一个进去。她回望战场,主道废墟上尸体堆积,火堆已熄,只剩黑烟袅袅升起。敌军主力仍在原地整队,未发现这边的动静。
她收回视线,低声下令:“加快速度。保持间距,不要说话。”
队伍在林中穿行。地面崎岖,树根交错。有人被绊倒,立刻被同伴拉起。伤员咬牙忍痛,没人喊出声。
走出约百步,艾琳停下。她听见远处传来号角声,是敌军发动进攻的信号。她知道,正面阵地很快会被彻底攻破。如果他们还在那里,现在已经死了。
她转向身边士兵:“传令下去,保持队形,不准加速也不准掉队。火把先不点,等听到喊杀声再燃。”
士兵点头,转身去通知后面的人。
艾琳靠在一棵树边,喘了口气。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她没去碰。她摸了摸腰间的火折子,确认还在。
林外,敌军的鼓声越来越近。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狭窄的通道。光线昏暗,树枝交错。这条路通向山后的小溪,再往前就是猎户常走的野径。只要能撑到那里,就有机会脱身。
她伸手握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低呼。
艾琳立刻抬手示意停下。她慢慢向前走,拨开树枝。
林道中央,横着一根粗大的断木。树干上钉着一块布条,颜色鲜红。
她走近,看清那不是布。
是血浸透的衣角,钉在树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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