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部隔离区的混乱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带着那个名叫零的俄罗斯新生离开医疗部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阻拦。并非因为执行部突然对他放下了戒心,而是因为一则直接来自校长办公室的命令——暂时给予路明非有限度的自由,并对名为“零”的新生进行观察备案。
命令来得突兀且不合常规,但签署栏上昂热的花体签名清晰无误。
于是,路明非就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领着零,走出了那片纯白的区域。身后留下的,是一地惊疑不定的目光和压低的、充满各种猜测的议论。
“听说了吗?医疗部那边出事了!”
“好像是那个‘S’级路明非?”
“不止!还有个金头发的俄罗斯妞,直接给他跪了!”
“真的假的?什么情况?”
“执行部的人脸都绿了,但校长直接放人了……”
流言总是跑得比光还快。
当路明非和零前一后走到宿舍区附近时,关于“S级新生疑似拥有诡异魅力,俄罗斯美少女当众认主”的离奇版本已经开始在守夜人论坛上发酵。
路明非对身后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只是沉默地走着。身体深处传来的那种空洞的疲惫感并未消散,反而因为零的出现和那场突如其来的对峙变得更加复杂。
他能感觉到零跟在他身后,步伐依旧精准稳定,保持着恰好一步半的距离,不多不少。她没有说话,那双碧蓝色的眼眸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路明非的背上,偶尔会抬起,扫视周围环境,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机械般的警惕,仿佛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护卫机器人。
她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横亘在路明非本就混乱的思绪里。
她是谁?
为什么会有那种同源的气息?
颈后的烙印又意味着什么?
她似乎完全听从于他,这种顺从源自何处?
这些问题盘旋着,却得不到答案。唯一清晰的是意识深处青铜棺传来的微弱共鸣感,以及掌心那枚碎片接触她皮肤后残留的、奇异的联系感。
这感觉并不让他舒适,反而像是一根无形的线,缠绕着他,提醒着他自身存在的异常和非人。
他在自己的宿舍门口停下,拿出钥匙。
“你就住这里?”一个略显高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路明非转头,看见芬格尔正倚靠在他自己那扇贴满了各种外卖传单的宿舍门上,手里抓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烤鸡腿,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脸上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笑容。他的目光在路明非和零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零那张精致却空洞的脸上,吹了声口哨。
“行啊师弟!出去一趟就拐回来这么一位……呃,小美女?”芬格尔咀嚼着鸡肉,含糊不清地说,“现在论坛上都炸锅了,说你掌握了失传的东方魅惑术?分享一下秘诀呗?师兄我还单着呢!”
路明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懒得搭话,继续拧动钥匙。
“嘿,别这么冷淡嘛。”芬格尔三两口把鸡腿啃完,骨头精准地抛进几米外的垃圾桶,油乎乎的手在看起来几个月没洗的衬衫上蹭了蹭,凑近几步,压低了一点声音,“说真的,没事吧?医疗部那动静可不小,执行部那帮黑超人的脸臭得跟什么似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插科打诨,但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路明非打开门,淡淡道:“没事。”
“那这位……”芬格尔的视线又飘向零,“怎么安排?总不能跟你挤一个屋吧?虽然我估计很多单身狗会羡慕死你,但舍管大妈恐怕不会同意。”
零仿佛没有听到芬格尔的话,她的目光始终跟着路明非。
路明非停顿了一下。这确实是个问题。他看了一眼零,她身上还穿着那身不合身的预备班制服。
“她会暂时住我隔壁的空房间。”路明非说。那间宿舍原本是空着的。
“哇哦,‘暂时’。”芬格尔挑了挑眉,表情夸张,“连住宿问题都一手包办了?师弟,你这‘主人’当得很称职嘛。”他特意加重了“主人”两个字,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
路明非没理他,推开隔壁宿舍的门。里面只有基本的家具,蒙着一层薄灰。
零没有任何异议,甚至没有打量一下环境,只是安静地走了进去,站在房间中央,依旧看着路明非,似乎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打扫一下,休息。”路明非说完,替她关上了门。
他转身,发现芬格尔还靠在门框上,摸着下巴,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一些,多了点若有所思。
“有点意思。”芬格尔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然后打了个哈欠,“行了,没事就好。师兄我补个回笼觉,为了打听你那点破事,我可是牺牲了宝贵的睡眠时间。”他摆摆手,溜回了自己房间。
路明非站在走廊里,沉默了几秒,也打开门走进自己的宿舍。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吁出一口气。独自一人时,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和疏离感再次清晰地蔓延上来。
他摊开手掌,那枚青铜碎片静静躺在掌心,冰凉硌人,之前那灼热的共鸣感已经消失不见。
医疗部里发生的一切,零的突然出现和下跪,昂热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芬格尔看似无聊实则试探的追问……这些画面碎片在他脑海里翻滚。
还有那张图纸……青铜棺椁的图纸。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将碎片放在桌面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卡塞尔学院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昂热知道什么?芬格尔又知道多少?零的出现是意外还是某种安排?自己体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却没有答案。他就像陷入了一张无形的网,四周迷雾重重。
一种微弱的躁动感在心底滋生,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对于这种被动状态的极度不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催促他,不能停下,必须去做些什么。
去找回……更多。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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