笮关大捷,雍闿损兵折将,狼狈南逃,其声望遭受重创。
然而,南中叛乱的核心人物之一,蛮王孟获,却趁势收拢了雍闿的大量溃兵以及自己本部族的人马,势力不减反增。
他并未与雍闿合兵一处,而是果断退往建宁郡南部,凭借另一道天险——泸水,重整旗鼓,意图与汉军长期抗衡。
泸水(此处指金沙江部分河段)奔腾咆哮,水流湍急,两岸多是悬崖峭壁,舟楫难行。
孟获将主力布防于泸水南岸,拆毁或控制了所有渡口和桥梁,并派遣蛮兵日夜沿河巡逻,自以为万无一失。
他放出豪言:“汉军能飞渡落鹰涧,攀越断魂崖,难道还能游过这滔滔泸水不成?”
汉军主力抵达泸水北岸,面对宽阔的江面和严阵以待的敌军,一时难以寸进。
中军大帐内,气氛有些凝重。
张飞烦躁地踱步:“这孟获滑溜得像条泥鳅,躲在水对岸当缩头乌龟!难道要俺老张现造木筏,顶着箭雨强渡不成?”
霍峻也皱眉道:“水流太急,泅渡风险极大,即便有小股部队过去,也难以站稳脚跟。”
陈到走到帐外,凝视着对岸隐约的营寨灯火和巡逻的火把,沉默不语。
他回忆着历史上诸葛亮平定南中的策略,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便是对这孟获“攻心为上”,七擒七纵,使其真心归服。
如今历史因他而变,但这条核心原则,或许依然适用。
孟获在南中诸部中威望极高,若能收服其心,远比杀了他或驱赶他更能稳定南中。
“强攻损失太大,且未必能擒获孟获。”
陈到转身,眼中已有决断,“孟获依仗泸水天险,必然松懈。我等便再送他一场‘意想不到’。”
他召来白毦兵中水性最佳、最擅长潜行匿踪的一队士卒,共百人,由校尉马忠统领。
“马忠,挑选精通水性的好手,携带钩索、短刃、强弩,趁今夜月暗风高,从此处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湾处秘密泅渡过去。”
陈到指着地图上一处拐弯,“上岸后,不可恋战,目标只有一个——孟获的中军大营!制造混乱,焚其粮草,若能生擒孟获最好,若不能,便将其主力吸引至岸边!”
“末将遵令!”马忠抱拳,眼神锐利。
陈到又对张飞、霍峻道:“翼德将军,霍峻,你二人率主力做好准备。一旦对岸火起,或听到厮杀声,立刻组织所有可用船只、木筏,强渡泸水!元戎营于北岸列阵,进行火力掩护,压制对岸弓箭手!”
“得令!”
是夜,乌云蔽月,江风呼啸,浪涛声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动静。
马忠率领百名白毦兵精锐,口衔短刃,身背用油布包裹的弩箭和钩索,如同百条入水的蛟龙,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泸水,奋力向南岸游去。
他们选择的地点是一处芦苇丛生的河湾,巡逻的蛮兵恰好刚过去。
凭借着超凡的体能和毅力,他们成功避开了巡逻队,湿漉漉地爬上岸,迅速隐匿于黑暗之中。
按照事先侦察的情报,马忠带队直扑孟获大营。
孟获确实大意了,他根本没想到汉军能在这种天气和环境下泅渡成功,营寨防御外紧内松。
“放火!”马忠低喝。
数支火箭射向粮草堆积处和营帐,火借风势,瞬间蔓延开来!
“敌袭!汉军过河了!”
“保护大王!”
南岸营地顿时一片大乱!
蛮兵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搞不清汉军来了多少人。
孟获正搂着抢来的美妾酣睡,被亲兵急促叫醒,冲出大帐,只见四处火起,喊杀声震天,一支人数不多但极其凶悍的白衣汉军,正如同尖刀般直插他的中军!
“挡住他们!给我挡住!”孟获又惊又怒,挥舞着大刀指挥部下抵抗。
然而,马忠率领的白毦兵目标明确,动作迅猛,根本不与普通蛮兵纠缠,直取孟获本人。
他们三人一组,配合默契,强弩连发,刀光闪处,敢于挡路的蛮兵纷纷倒地。
混乱中,孟获被亲兵簇拥着试图向后撤退,却被一支白毦兵小队截住去路。
马忠瞅准机会,一个突进,避开孟获势大力沉的一刀,用刀背猛击其手腕,同时伸脚一绊!
“砰!”孟获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倒在地,未等他挣扎起身,几把冰冷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绑了!”马忠喝道。
与此同时,北岸汉军看到对岸火起,杀声震天,知道奇袭成功。
张飞立刻指挥早已准备好的渡船发起强攻!
霍峻则命令元戎营进行覆盖式射击,密集的弩矢压得对岸企图增援的蛮兵抬不起头。
主将被擒,营地大火,北岸汉军又全面渡河,南岸叛军彻底崩溃,或降或逃。
天明时分,战斗基本结束。泸水天险,一日告破。
汉军大营,孟获被五花大绑,推搡到陈到面前。
他虽沦为阶下囚,却依旧昂着头,满脸不服,瞪着陈到,用生硬的汉话吼道:“哼!汝等汉人,不过仗着地利(指攀崖),行此诡计(指泅渡夜袭)!非是真本事!若放我回去,重整兵马,再战一场,必能擒汝!”
帐内诸将闻言皆怒,张飞更是须发戟张,就要上前教训这个手下败将。
陈到却抬手阻止了张飞,他走到孟获面前,打量着他倔强而充满野性的脸庞,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孟获,你倒是有几分骨气!不服?好!我便放你回去!”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大将军不可!”
“此獠凶顽,纵之如放虎归山啊!”
校尉马忠更是急忙劝阻:“大将军,孟获在南中威望甚高,其部众皆听其号令。今日擒之,乃天赐良机,若纵之,恐其聚合余孽,再生动乱,后患无穷啊!”
陈到收住笑声,面色转为肃然,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沉声道:“马校尉,诸位将军,岂不闻丞相常言:‘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他转向孟获,声音朗朗,既是对孟获说,也是对帐中所有将领解释:“杀一孟获,易如反掌。然则,南中诸部,族群众多,心思各异。今日杀孟获,明日便有李获、张获!其部众心怀怨恨,必伺机再叛,永无宁日!我等能一次次派兵征剿吗?北伐中原之大业,岂能一直被南中牵绊?”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孟获:“孟获,你自称豪杰,我便给你机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你且回去,整顿兵马,划下道来,我与你堂堂正正再战!一次不服,我便擒你一次!十次不服,我便擒你十次!直到你真心归顺,让你南中诸部,皆心甘情愿,永为我大汉臣民!”
这番话,掷地有声,不仅震住了帐内诸将,更让被缚的孟获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愕、疑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他从未想过,汉人大将军会如此对待他这个败军之将。
陈到挥手:“松绑!给他马匹、干粮,放他走!”
士卒上前解开了孟获的绳索。
孟获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深深地看了陈到一眼,似乎想将这个年轻的汉人统帅看穿。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走出营帐,骑上马,疾驰而去。
望着孟获远去的背影,马忠依旧忧心忡忡:“大将军,此举是否太过行险?”
陈到负手而立,淡然道:“非是行险,而是攻心。欲定南中,先定孟获之心。杀一人易,收一郡之心难。此人乃南中豪杰之首,其心服,则南中诸部,可传檄而定!纵使他此次回去再聚兵马,其军心已怯,其部众亦知我汉军仁义勇武兼而有之,再战,其败更速!”
他转身,目光扫过众将:“传令下去,妥善安置降卒,救治伤员。严明军纪,不得扰民。我们,等着孟获‘送’上门来。”
七擒七纵的宏大序幕,就此拉开。
陈到要以绝对的实力和恢弘的气度,为蜀汉,彻底收服这片躁动不安的土地,也为未来的北伐,奠定一个真正稳固的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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