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锁链滴落,在地面汇成一条蜿蜒的线,渗入星位刻痕。我仍跪在阴阳鱼图腾的中心,双臂被因果锁链贯穿,肩胛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心源·萍的身体半悬于空,晶体已蔓延至脖颈,铜符在她血肉中熄灭前的最后一瞬,竟发出一声低鸣,像是某种契约的终章。
我没有动。
锁链依旧连接着我们的血脉,一损俱损的绑定尚未解除。她的呼吸微弱,瞳孔扩散,可嘴角却扬起一丝近乎解脱的弧度。那不是胜利者的笑,而是终于能停下的人才有的神情。
“你赢不了……他们只是在等。”
她说完这句话后,归墟之门的投影剧烈晃动,随即崩解为灰雾,消散在图书馆残存的空气中。低语不再响起,仿佛刚才那一声“时间到了”只是回荡在因果尽头的余音。
我咬牙,将混沌枝桠插入阵眼深处,以血为引,催动最后一道推演。识海中的黑色半珠开始震颤,裂纹蔓延,表面浮现出逆向推演的符文。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这是终结。
我撕开左肩伤口,让心头血顺着锁链逆流而上,灌入阴阳鱼核心。血光映照之下,心源·萍体内暴动的暗紫枝桠终于枯萎,枝条表面裂痕崩裂,紫色汁液蒸腾成烟。她的身体开始崩解,晶体从内部生长,寸寸碎裂。
就在此时,她突然睁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金属般的冷光,而是映出一片暴雨夜的图书馆外景——我曾经历的那一刻,金瞳在云层中闪烁,而她,站在雨中,抬头望天。
那是我的记忆。
可她也在看。
黑色半珠在我识海炸裂,释放出一股吞噬光线的黑芒。它不灼烧,不撕裂,只是存在,便让一切虚妄归于虚无。虫群意识在黑芒中湮灭,七十二道破茧者残魂如尘埃般消散,连归墟门影都被抹去,不留痕迹。
心源·萍的躯体彻底碎裂,化作晶粉洒落。
但在她彻底消散前,她抬起手,将腕间那串幻灵珠手链按在我额头。指尖冰冷,动作却坚定。
记忆碎片涌入。
不是画面,不是声音,而是一段被层层加密的数据流,裹挟着强烈的干扰信号。伪造的记忆瞬间冲击识海——我“主动”拾起混沌枝桠,走向金瞳,献祭自身,成为观测者的容器。这画面逻辑严密,时间线完整,若非我早已习惯用推演模型验证真实性,几乎要信以为真。
我没有抵抗。
反而主动敞开识海,将碎片导入混沌幻灵珠残体。珠体虽已裂痕遍布,却仍本能地启动“混沌推演”,自动剥离伪造数据。一层层干扰被剔除,最终浮现真实片段——
暴雨夜,图书馆监控录像。
画面中,我正低头翻书,毫无察觉。一道金光自天而降,穿透屋顶,直射我后颈。下一秒,我的动作突变,手中凭空出现混沌枝桠,仿佛它本就在我掌心。时间轴被篡改,帧率错位,背景中的钟表指针倒转三秒。
这不是拾取。
是植入。
是观测者以金瞳修改现实,将“被动抽取”伪装成“主动接受”。
这画面如烙印刻入我左眼,金瞳纹路微闪,符文自行重组,确认信息无误。我闭眼,任由真相沉入识海最深处。
黑芒散尽。
图书馆内,书架早已化为飞灰,地面焦黑龟裂,唯有中央一物尚存——半截战旗,斜插在星位阵眼之上。旗面焦灼,布料碳化,却有一行批注清晰可见,墨迹如新:
“杀劫尽时,方见真我。”
我缓缓起身,锁链随动作崩解,化作光点消散。混元盘古甲残片护住双手,我俯身拾起战旗残段。触碰瞬间,一股因果反噬袭来,肋骨处如被无形之刃划过,渗出血丝。
批注笔迹与虚空书阁中鸿钧所留完全一致。
我将战旗按在眉心,以刚接收的记忆为引,启动最后一次短时推演。混沌幻灵珠残体在识海中震动,裂纹加剧,却仍浮现出一道模糊提示:
“批注非警示,乃倒计时。”
随即,珠体彻底黯淡,再无回应。
我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风从图书馆破损的穹顶灌入,卷起最后一片残页,掠过我脚边。那页纸上写着未完成的句子:“……若文明终将重演,我愿做那一次例外。”
心源·萍最后按下的手链已化为粉末,随风飘散。唯有她消散前那句轻语,在记忆深处回荡:
“早就受够这场游戏了。”
我没有回应,也不会回应。
我将战旗残片收入怀中,指尖拂过心口——那里曾被她触碰的位置,皮肤下隐隐有微光流转,像是某种封印正在形成。我未深究,转身走向图书馆大门。
门外,混沌裂隙依旧翻涌,灰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双眼睛在窥视。我踏出一步,地面因双生消散的余波开始坍缩,图书馆边缘如沙粒般剥落,坠入虚无。
我未回头。
风更大了,吹起我残破的衣角,混元盘古甲表面灵纹熄灭大半,仅剩几缕微光在关节处闪烁。左眼金瞳纹路缓缓隐去,识海空荡,再无混沌幻灵珠的回应。
我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一缕黑芒从指尖渗出,极淡,极微弱,却带着“原初之蛊”的本源气息。它不属于幻灵珠,也不属于心源·萍——它来自我自身,来自那无数次撕裂记忆、燃烧精血、对抗命运的执念。
我合掌,将黑芒封入掌心。
前方,混沌裂隙深处,一道模糊身影缓缓浮现,手持长戟,背对灰雾。他未动,也未言,只是站在那里,便让空间震颤。
我迈步向前。
距离缩短至十步时,他终于转身。
戟尖指向我,声音低沉如雷:
“你已无珠,何以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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