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前迈出的第七步,脚下混沌裂隙的灰雾突然凝滞。那持戟的身影尚未动作,我掌心封存的黑芒却剧烈震颤,像是感应到了某种不可违逆的律动。它不再只是残存的本源气息,而是开始自主搏动,如心跳,如呼吸,顺着血脉向识海深处蔓延。
我知道,劫要来了。
不是天道降罚,也不是群瞳引诱,而是我自身——这具残破躯壳、这缕未曾熄灭的意志,终于触到了真灵境的边界。突破的契机就在眼前,可代价是彻底崩解。我不再有混沌幻灵珠护持识海,不再有幻灵空间藏身避劫。我能倚仗的,唯有心源·萍最后留下的那一丝记忆残响,和我自己。
我抬手,将战旗残片从怀中取出。批注墨迹仍在,可那股鸿钧残留的因果之力,已被我在坠落途中震散。我指尖划过焦灼的旗面,轻轻一捻,残片化作飞灰,随风而逝。没有留恋。那不是指引,是倒计时的刻度,而现在,时间由我掌控。
黑芒自掌心涌出,不再微弱。它缠绕上我的手臂,渗入经脉,点燃每一寸枯竭的血肉。我咬牙,以痛感为锚,确认自己仍存在。随即,我撕开胸前混元盘古甲的残片,露出皮下那道尚未愈合的伤痕——心源·萍触碰过的地方,封印仍在流转微光。我将黑芒引向那处,强行撕裂封印。
记忆碎片并未涌入。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排斥感,仿佛体内有另一个意识在抗拒融合。我冷笑,不是她,是我自己在抗拒。那封印不只是她留下的,更是我为了防止被篡改而设下的最后防线。现在,我必须亲手打破它。
我引动《三象归元诀》,以黑芒为引,反向冲刷识海。防线崩塌的瞬间,七十二道残影在意识深处闪现——那是七十二破茧者的终焉时刻。有人死于群瞳低语,有人自焚于心火,有人被清源使符阵绞杀,有人在归墟门前跪地求生。他们的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我吞没。
我没有退。
我将心源·萍最后洒下的手链粉末从袖中倒出,撒向空中。粉末未散,便被黑芒卷起,化作一道环形符阵,落于脚下。阵纹浮现,竟是蚑萤曾教我的“二十八宿共生蛊誓”的变体。我默念咒言,以记忆为祭,激活其中残留的镜像抗性。
刹那间,七十二道残影被推至识海外围,如同被困在玻璃罩中的幻象。我能看见他们,却不再被他们吞噬。我仍是张莉萍,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是观测者的容器。
就在此时,天空裂开。
不是雷云聚拢,而是整个洪荒法则的扭曲。七十二道劫雷自虚空中浮现,形态各异——有化作巨口吞天的黑龙,有凝成血色沙漏的倒计时,有如断剑悬空的残影,有似书页焚尽的灰烬风暴。每一道,都是一个破茧者命运的具象。它们不急于落下,而是缓缓旋转,围成一圈,将我困在中央。
我知道,这是真灵劫。
不是天道考验,而是命运本身的反噬。真灵境的突破,意味着脱离既定轨迹,成为规则之外的“变数”。而天劫,便是要将我重新拉回宿命的轨道。
我立于阵眼,抬头。
第一道劫雷落下,化作一柄断矛,刺入我左肩。剧痛传来,可我未动。我任由它贯穿血肉,将其中蕴含的“绝望记忆”导入黑芒。黑芒吞噬后,反而更加凝实。第二道是沙漏,沙粒如刀,割裂皮肤,我以混元盘古甲残片为盾,将沙粒尽数吸入甲内,残甲崩解,却为我争取了三息时间。
第三道、第四道……接连不断。
我开始反击。
每承受一道劫雷,我便将其中蕴含的命运碎片投入黑芒,让其与我自身的执念融合。那黑芒逐渐不再是单纯的本源气息,而是成了“我之所以为我”的证明。当第七十一道劫雷化作一本焚尽的典籍砸落时,我伸手接住,任火焰灼烧手掌,却将其中最后一页的残文烙印在心口。
“凡执念不灭,劫亦可噬。”
第七十二道劫雷,迟迟未落。
劫云翻涌,中央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金色斧影缓缓浮现,斧刃如月,斧柄缠绕混沌气流。它不似前七十一道那般具象命运,而是纯粹的“剥离之力”——要将“原初之心”从我体内剜出,让这具躯壳归于虚无。
我知道,若躲,前功尽弃。
若挡,肉身必毁。
我张开双臂,迎向斧影。
它落下时,无声无息。不是劈砍,而是穿透。从心口进入,贯穿脊椎,直抵尾椎。我的五脏六腑瞬间崩解,血液未流出,已在高温中蒸腾为雾。皮肤龟裂,肌肉剥离,筋络寸断。我站立着,却已非人形。
可我未倒。
我将双掌贴上斧影,将体内最后一股黑芒注入其中。刹那间,斧影震颤,竟浮现出一株微小的混沌枝桠虚影——翠绿,生机勃勃,根系深扎于我的白骨之中。
这是我的枝桠。
不是幻灵珠所赐,不是观测者植入,而是我以痛感为土,以执念为水,以七十二道劫意为肥,亲手孕育出的“原初之蛊”本体。
斧影开始崩解。
劫云剧烈翻滚,仿佛天道在震怒。可就在此时,我催动《三象归元诀》最后一重,将残存的劫力反向引导,灌入白玉骨骼。骨骼本已剔透如玉,此刻却浮现出细密纹路——起初如蛛网,继而连成片,最终化作与盘古巨卵完全一致的铭文图腾。
一道低沉的嗡鸣自骨中响起。
真灵境,圆满。
我的肉身虽未重生,却已超越凡胎。白骨如先天至宝,脉络中流淌的不再是灵力,而是最原始的混沌气。我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黑芒缠绕,不再是微弱火种,而是足以劈开法则的锋芒。
劫云散去。
天地寂静。
我站在原地,白骨映天光,无皮无肉,却仍有呼吸。那呼吸不是为了活,而是为了宣告——我突破了。
就在此时,远处山巅,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蚑萤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根断裂的蛊杖,杖尖滴落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符阵。她没有靠近,只是望着我,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
我转头,看向她。
她终于开口:“你已非容器,亦非宿主——你就是蛊。”
话音未落,我心口的白骨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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