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身体还在下坠。
雷裔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全是冷汗,指节发白。我们正穿过那道由心源树之力强行撕开的裂缝,四周的空间像碎玻璃一样不断剥落,碎片中闪现出过去修炼的场景——炼器台、药圃、闭关室,全都扭曲变形,浮在半空。
幻灵珠沉在我识海深处,几乎不再发光。刚才那一跃耗尽了它最后的能量,现在只能勉强维持我和雷裔的意识不被乱流撕开。
落地时膝盖撞在地上,疼得我一颤。这里不是原来的修炼区,而是一片漂浮的废墟。天空裂开大口,混沌气流从外面灌进来,地面断成一块块悬空的石板,有些上面还留着我曾经刻下的符文,此刻正忽明忽暗地闪烁。
雷裔跪在一旁,右臂已经变成灰黑色,他咬着牙没出声,但呼吸很重。
“你还撑得住吗?”我扶住他肩膀。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说要跳……那就跳到底。”
我没再说话,转头看向前方。
远处有一片水面,安静得不像话,在这片动荡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那是时间池。池水泛着微光,表面没有涟漪,却能看见影像在流动——像是无数个瞬间叠在一起。
我知道那是命运的映照。
我一步步走过去,脚步踩在断裂的石板上发出闷响。每走一步,识海就抽痛一次,像是有东西在拉扯我的记忆。但我不敢停。刚才卜旻最后说的那个字还在耳边回荡。
“跳。”
我站在池边,低头看进去。
第一眼看到的是百年后的自己。
她站在混沌中央,身穿混元盘古甲,手里握着一把巨斧,正在劈开天地。她的动作精准,眼神却空洞。没有喜怒,没有犹豫,就像一台执行命令的机器。她完成了创世,也失去了所有属于“人”的东西。
我盯着那张脸。那是我,又不是我。
我想伸手碰一下池面,看看能不能改变某个节点。手指刚触到水面,池中景象突然翻转。
水浪逆涌而出。
一个人影从池里冲出来,速度快得来不及反应。她穿着现代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正是我刚穿越那天的模样。
她一句话没说,举起手中的混沌枝桠,尖端凝聚成一根晶刺,直刺我的心口。
我本能后退,但身后是虚空。眼看那刺就要扎进胸口,一道笛音划破空气。
蚑萤出现在我面前,骨笛横挡在胸前。
“铛——”
撞击声尖锐刺耳。混沌枝桠的尖端抵在笛身上,力量震得她整个人晃了一下。她的嘴角渗出血丝,可她没退。
“别动。”她说,“这是你自己的意志在反抗。”
我僵在原地。
池中的倒影变了。三个我同时浮现:过去的惊惶,未来的冰冷,现在的挣扎。她们互相对视,谁也没有先开口。
“为什么?”我问。
“因为你动了改写命运的念头。”蚑萤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时间不会允许悖论存在。你想回去改变什么,就会立刻触发守恒机制。过去的你会拼死阻止你。”
我看着池中那个年轻的自己。她眼里还有光,还会害怕,还会哭。而未来的我,只剩任务和结果。
“所以……无论我做什么,都会付出代价?”
“不只是你。”她侧身看了一眼雷裔。
雷裔单膝跪地,右手撑在地上。他掌心里的雷斧虚影开始变淡,边缘出现粒子化的消散痕迹。他的手臂从灰黑转为透明,仿佛正在被某种规则一点点抹除。
“怎么回事?”我快步走过去。
“你刚才触碰时间池的时候,牵动了因果链。”他说,“我存在于‘现在’的力量,依赖于某些未被更改的时间节点。一旦你试图逆转,我就成了多余的存在。”
“那你还能撑多久?”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左手,用力按住右臂。那里传来细微的碎裂声,像是冰层在崩解。
我回头望向时间池。
那个过去的我仍举着晶刺,站在池边,目光死死盯着我。她不是敌人,她是我的一部分。她保护的是最初的选择,是那段未经干预的人生。
如果我强行改变过去,她会消失。而我也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蚑萤走到我身边,把骨笛递给我。“拿着。”
“你受伤了。”
“笛子比我撑得久。”她笑了笑,“它本来就是为你挡灾造的。”
我接过笛子,入手冰凉。笛身上已有几道细裂纹,像蛛网铺开。
“你真的打算跳?”她问。
“我不知道。”我说,“但我不能再算下去了。每一次推演,我都更像他们想要的那个容器。冷静、精确、没有感情。可那样活着,和数据有什么区别?”
“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没有看她,只盯着池水。
“我不去改过去,也不接受未来。”我说,“我要做一件连我自己都猜不到的事。”
话音刚落,池面剧烈震动。
三个我的影像同时动了。
未来的我举起巨斧,劈向池心;
过去的我尖叫着扑来,晶刺直取咽喉;
现在的我站在原地,手中紧握骨笛。
三股力量在池上交汇。
一声巨响炸开。
蚑萤猛地将我推开,自己迎上前去,双手捧起骨笛,吹出最后一个音符。一道金光自笛中爆发,形成弧形屏障,挡住两股冲击。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一口血喷在笛面上。
雷裔挣扎着站起来,举起残存的雷斧虚影,将最后一道雷霆注入屏障。光芒一闪,随即熄灭。
他们的身影都在变淡。
我跪倒在池边,手伸向水面。
“如果跳下去,会怎样?”
池水突然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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