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林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洞外风雨如晦,雷声滚滚,仿佛要将整座岛屿撕裂。而洞内,这片小小的、被黑暗包裹的空间,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狂暴,却也放大了内心的恐惧与无助。
林希扭过头,借着洞口偶尔闪过的电光,看着躺在她身边一动不动的司夜宸。
他苍白的脸庞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那双总是盛满冰霜的眼睛紧紧闭着,毫无生气的嘴唇呈现出令人心悸的青紫色。
那道贯穿他后背的伤口,虽然林希已经将他拖到了干燥的地方,但湿透的衣服依旧紧贴着伤口,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液渗出,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依旧试图将林希淹没,但林希知道,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林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哭泣和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们现在面临最直接的威胁是失血和失温。
必须想办法!林希挣扎着坐起身,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抗议,但林希咬牙忍住了。林希必须行动起来。
首先是伤口。
林希小心翼翼地撕开他背后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风衣和衬衫,动作轻柔。
当那道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林希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很长,从司夜宸的左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侧,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幸运的是,似乎没有伤到重要的脏器,但持续的流血依旧是致命的。
林希环顾四周,这个山洞很原始,除了石头和潮湿的泥土,什么都没有。林希能用的,只有他们自己身上的东西。
林希毫不犹豫地抓起自己那件同样湿透的沙滩裙的裙摆,用尽全力将它撕成长条。
布料的纤维很坚韧,林希费了很大的劲,手指都被勒出了红痕,才勉强撕下几条还算干净的布带。
林希先用一条布带用力按住伤口出血最严重的地方,希望能起到压迫止血的作用。他的身体在林希的触碰下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似乎在无意识中也感受到了剧痛。
林希的心揪了一下,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敢放松。“对不起……再忍一下……”林希低声呢喃着,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处理完伤口,接下来就是失温的问题。
洞里虽然没有雨,但湿气很重,温度极低。他们两人都穿着湿透的衣服,体温只会不断流失。
必须要有火!火能提供热量,能烘干衣服,更重要的是,能带来光明和希望。可是,在这空无一物的山洞里,林希要去哪里找火?
林希的目光在黑暗中四处搜寻,大脑飞速运转。火种……火种……就在林希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被林希忽略的记忆片段,如同闪电般划过林希的脑海。
天台的阁楼,林希绝不会忘记她从虎口夺烟时的场景,当时林希只觉得司夜宸这副样子很有“男主角”的范儿,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的细节——他点烟时,用的是一个黑色的、看起来很有质感的金属打火机!
这个发现让林希瞬间心跳加速!司夜宸会不会……把那个打火机带在了身上?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林希几乎是扑到了他的身边,开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他的风衣口袋是空的,衬衫口袋也是空的。林希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难道他今天出门根本没带?或者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掉了出来!
林希不死心,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司夜宸的裤子口袋上。他的西装裤料子很挺括,即使被雨水浸透,口袋的轮廓依然很清晰。
林希的手颤抖着,顺着他修长的大腿,摸向了他左边的裤袋。手指触碰到一片冰冷的布料,然后……林希摸到了一个坚硬的、有棱角的、长方形的小东西!
是它!就是它!
林希几乎要喜极而泣,用尽全身力气,才从那紧窄的裤袋里,将那个小小的金属打火机给掏了出来。
它比林希记忆中要沉一些,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沾满了泥水。林希用衣角小心翼翼地将打火机擦干,双手将它捧在胸前。林希从未想过,有一天,一个小小的打火机,会成为林希全部的希望。
现在有了火种,还需要燃料。
林希借着偶尔闪过的电光,开始在山洞里搜寻。山洞不大,但很深,往里走光线更加昏暗。
林希摸索着墙壁,发现了一些从岩石缝隙里顽强生长出来的、已经干枯的藤蔓,还有一些被风吹进来堆积在角落里的枯枝败叶。
虽然它们大多都有些潮湿,但总比没有好。林希把所有能找到的、看起来可以燃烧的东西都收集起来,堆在山洞中央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上。
一切准备就绪。林希跪在那堆简陋的燃料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按下了打火机的开关。
“咔哒。”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然而,并没有火苗出现。只有一股微弱的煤油味。林希的心猛地一沉。不会吧……进水了?
林希不信邪,又连续按了好几次。“咔哒,咔哒,咔哒……”每一次的声响,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林希的心上。没有火,一次都没有。
绝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林希吞噬。林希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手里这个冰冷的、毫无反应的金属块,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
就在林希抱着膝盖,无声哭泣的时候,林希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野外求生节目。主持人说过,防风打火机如果进水,需要将里面的机芯甩干,或者用体温将它焐干。
体温!林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将那个打火机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然后将它贴身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身体那点微薄的温度,去温暖它,去祈祷奇迹的发生。
林希不知道自己抱着那个打火机坐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涣散。洞外的风雨声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依旧漆黑一片。
林希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怀里紧紧揣着那个小小的金属块,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就在林希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身边传来的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是司夜宸!
林希猛地惊醒,连滚带爬地挪到他身边。他依旧没有醒来,但眉头却紧紧地皱着,脸上浮现出一种痛苦的神色,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起来。
他的体温依旧冰冷。不行,不能再等了!林希最后一次拿出那个被林希焐了许久的打火机,用颤抖的手,再次按下了开关。
“咔哒。”
一簇小小的、橙黄色的火苗,顽强地从打火机里蹿了出来!
那一瞬间,整个黑暗的山洞都被这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林希看着那簇跳动的、温暖的火苗,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
眼泪瞬间模糊了林希的视线,但这一次,是喜悦的、充满希望的泪水。
林希迅速又小心地将火苗凑近了那堆枯枝败叶。干燥的叶子最先被点燃,发出一阵“噼啪”的轻响,冒起一缕青烟。
紧接着,火势越来越大,将那些潮湿的藤蔓和树枝也一并点燃。一团温暖的、明亮的篝火,终于在这绝望的、冰冷的山洞里,熊熊燃烧起来。
温暖的火光瞬间驱散了山洞里的寒冷和黑暗,也照亮了司夜宸那张苍白的脸。
林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虚脱般地瘫坐在火堆旁。看着那跳动的火焰,林希第一次感觉如此心安。他们有救了。至少,他们能撑到风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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