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重返小沛,城门下的权力交锋
归途的最后一段路,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连日的阴沉与压抑,像一层看不见的灰,蒙在每个人的心头和盔甲上。车胄的刁难如影随形,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猎犬,用他那监军的身份,在队伍里嗅探着任何可以攻讦的缝隙,然后毫不留情地撕咬。军心被他搅得浮动不安,士卒们的脸上,写满了敢怒不敢言的疲惫。
我骑在马上,身子随着马匹的步伐有节奏地起伏,目光却一直落在远处那条模糊的地平线上。甄姬和蔡文姬一左一右地跟在我身后不远处,她们乘坐的马车车帘紧闭,似乎想以此隔绝车胄那不时投来的、如同实质般怨毒的视线。
终于,在地平线的尽头,一抹熟悉的、坚实的轮廓,缓缓浮现。
是小沛的城墙。
那灰褐色的砖石,在午后泛黄的阳光下,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厚重。队伍行进的脚步声,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轻快了些。压抑了多日的士卒们,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松弛的神情,有人开始低声交谈,言语间是对城里那碗热汤、那张硬板床的期盼。
回家了。
这两个字,像一剂最温和的药,无声地抚慰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我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有些酸麻的脊背,勒了勒缰绳,让马儿走得更稳一些。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城楼,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悄然在心底生根发芽。那里,有我亲手建立的屯田营,有我住的宅院,有我在这乱世之中,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一个小小的窝。
然而,这份归家的温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队伍行至城门下时,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毫无征兆地从城头和城门两侧爆发出来,瞬间冲散了笼罩在队伍上空的沉闷。
“是姜令史!姜令史回来了!”
“姜令史!我们有饭吃了!今年的收成大好事啊!”
“姜令史万岁!”
我循声望去,只见城门口早已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为首的,正是那个满脸麻子、却笑得比谁都灿烂的王二麻子。他光着膀子,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肌肉,正奋力地挥舞着手臂,嗓门大得像是在打雷。在他身后,是数百名屯田营的老兵和他们的家眷,他们一个个面色红润,眼中闪烁着发自肺腑的、真挚的狂喜。
他们的欢呼,没有献给官职最高的刘备,也没有给威名赫赫的关羽张飞,而是全都涌向了我。
这呼声,质朴、粗野,甚至带着几分没规矩的狂热。但正是这份不加掩饰的热情,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刷掉了我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阴霾与疲惫。我看着他们一张张朴实而激动的脸,看着那些孩子被大人扛在肩头,好奇地望着我,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被重重地触动了。
我下意识地,脸上露出了笑容,抬起手,朝着他们挥了挥。
我的这个动作,像是在滚油里浇了一勺水,人群瞬间沸腾了。王二麻子他们更是激动地想要冲出城门,却被守城的士卒拦了下来。
刘备勒住马,看着眼前这番景象,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微笑。他侧过头,对我低声道:“云,你在小沛的民心,怕是比我这个使君还要高啊。”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但我知道,他并不介意。因为我的根基,就是他的根基。
然而,有人介意。
一股冰冷的、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的视线,从我身侧投来。我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
车胄。
我脸上的笑容,在那些屯田老兵看来是亲切,但在车胄眼中,无疑是最刺眼的挑衅。一路上,他费尽心机地打压我,折辱我身边的人,就是为了彰显他的权威,把我踩在脚下。可如今,一回到小沛,满城军民的欢呼,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事实无情地告诉他,他这个所谓的朝廷监军,在这座城里,连个屁都算不上。而我,这个他眼中的文弱竖子,才是这里真正深得人心的主宰者之一。
我能感觉到他胸中那股压抑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顶点。
人群的欢呼声渐渐平息了一些,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队伍最前方,那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甲胄将军。守城的校尉认出了刘备,正要下令开门。
就在这时,车胄动了。
他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嘶鸣一声,向前窜出几步,直接越过了刘备,横在了队伍的最前方。这个突兀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城门内外,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车胄勒住缰绳,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高高地坐在马背上,用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眼神,扫过城门口那些面带错愕的屯田兵,最后,目光如刀,死死地钉在了那个守城校尉的脸上。
“我乃当今天子亲命,丞相亲派的监军车胄!”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尖利与冰冷,回荡在寂静的城门之下。
那守城校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抱拳道:“末将参见车将军!”
车胄根本没理会他的行礼,他抬起手中的马鞭,遥遥地指着校尉的鼻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充满了权势与傲慢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喝道:
“自今日起,这小沛一城的防务,由我全权接管!”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刘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关羽那双半眯的丹凤眼陡然睁开,寒光一闪而逝,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毕露。张飞更是豹眼圆睁,嘴里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若不是刘备一个眼神压过去,他恐怕当场就要挺矛冲上去了。
车胄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三人的反应,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面无人色的守城校尉,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催促。
“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快打开城门,将城防兵符,交到本将军的手中!”
这已经不是刁难,不是找茬了。
这是赤裸裸的夺权。
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小沛所有军民的面前,将刘备的权力,像一件衣服一样,硬生生地扒下来,然后穿在自己的身上。他要用这种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告诉所有人,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城门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城楼下那几道身影之上。
王二麻子和他身后的屯田兵们,脸上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屈辱。他们握紧了手中的锄头和木棍,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嚣张的监军。
而那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守城校尉,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开门,意味着背叛刘备,将小沛的控制权拱手让人。不开门,就是公然违抗朝廷监军的命令,后果不堪设想。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场关于权力的交锋,就在这熟悉的城门之下,以一种最蛮横、最不讲理的方式,悍然拉开了序幕。
我坐在马上,看着车胄那张因愤怒和权力欲而扭曲的脸,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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