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给赵砚做完检查,用好药物过后,月烈就把赵砚扶起来坐着,身后垫上两个枕头。
赵砚不能完全成为坐姿形式,不然容易压迫到伤口,身躯需要倾斜,展开一些。
柳絮在一旁,仔细听太医讲情况。
“能这么快醒来已是万幸,上天垂爱了。”
月烈问:“那他的意识呢?”
“意识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他有不少旧伤,还被刮过骨,还被火炉砸过头脑,所以创伤太大导致失忆,究竟能不能恢复,就是看命了。”
月烈惊住了:“失忆?”
柳絮也惊着了。
太医说:“能不能恢复,这个就谁也说不上了。”
月烈着急问:“那他的视力、听力,没问题吧?”
这话把太医问愣了:“……没问题的啊。”
“那他为什么总是不讲话啊?”
这话把柳絮也弄愣了,不讲话?
柳絮走近床榻些,弯下身子,定定地看着赵砚的脸。
公主府在大都城市,赵砚的伤由宫内太医负责,她刚进宫没多久,月烈因为讨厌她,之前她都没有机会亲近赵砚,只是知道赵砚醒了,不清楚具体细节。
今日是太医要来的日子,是她拿着玉米的事情打压,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过来的。
莫不是月烈那一问,她都没注意到,原来赵砚不仅失忆,还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柳絮觉着不应该,稍微晃一下手,轻轻喊:“赵砚?”
赵砚有些懵:“你做什么?”
“能说话?”
“……”
月烈赶紧凑上去:“赵砚,你能说话啊?”
赵砚更懵了,眼神中全是对陌生环境的茫然和探索,还有警惕。
太医道:“他本来就能讲话啊,上次醒来,不就说过的吗?”
“上次?说的什么?我没听见啊。”月烈使劲回忆,上次赵砚醒来,好像正是她在打凌枝的时候?
“这是哪里?就这一句。”太医说。
“是吗?”月烈奇怪了,好像失忆的人是她自己了。
柳絮问赵砚:“除了伤口不舒服,你还有哪不舒服?”
赵砚扫视一下房间,感觉非常闷躁。
柳絮看出了:“是想出去透透气?”
他稍微点头。
——
按照约定,凌枝将赵仓带去公主府,贴身照顾和保护赵砚的安全。
那时柳絮已经了解完赵砚的伤势情况,在花园处全部告知给了凌枝。
花园空气清新,湖光水色,在这严寒冬日除了冷,没有别的缺点。
赵砚躺了太久,需要出来透透气。元廷有红伤散,对他的伤很有帮助。此时坐在轮椅上,被赵仓推着。
月烈跟在一旁。
凌枝只能远远看着这一幕。
月烈对她恨之入骨,今日要不是送赵仓来,月烈根本不会让她进府。
柳絮道:“月烈是不会让你跟赵砚说话的,包括我,让我进宫,就是为了限制我的自由,不让我跟赵砚单独接触,更不让我接触任何药品。
我只有等太医例行来的时候,才能以了解伤势的名义跟上,他们能让我知道的,也仅仅是伤势而已。”
凌枝没吭声,看着赵砚对所有事物都很茫然的神情,眸中泛着心疼和痛苦的水光。
柳絮又道:“别过多牵挂了,有我和赵仓呢,月烈更是不舍得伤害他。你尽快启程吧,阿彪和玉米放了很久了,他们想回家乡了。
回去过后,稳定军心,守好巴蜀。现在林知牧一家安全了,他回常州后肯定会有所动作,你们一定要暗中蛰伏。”
“我知道。”
凌枝朦胧的瞳孔隐忍地收缩,泛着血丝,暗暗发誓。
她本次来都,办到了所有事,唯独带不走她的夫君。
脚下是尘土,肩上是千斤担,她会在这乱世杀出一条血路的。
她就不知天地为何物,她一定要亲手补上那页荡气回肠的史篇!
“柳姑娘,你也是,要放聪明一点,月烈容易把对我的怨气撒到你的头上,所以有些时候,你难免会受到一些委屈。”
面对提醒,柳絮冷哼,口吻极具蔑视。
“笑话!我是谁?还能让别人给欺负着了?放心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待时机成熟,我会跟他们把账一笔一笔好好地算!”
凌枝对柳絮从来放心,偏头看一下她的脸。
就不经意的一眼,凌枝发现柳絮的神情似乎不对。
柳絮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都是落在月烈身上的,眼神像是一种蓄谋,让凌枝日后某天回忆起来,恍然一惊梦。
这时赵仓把赵砚推过来,凌枝忙不迭跑前,抬手想打招呼,千言万语却封锁在喉,只有瞬间飙起来的泪雾朦胧。
赵砚看到了她,仅也随意一眼,没有任何的反应,就移开了目光。
凌枝猛烈吸一口气,她感觉她随时都会崩溃,追过去挡在赵砚面前,迫使赵砚再看了她一眼。
她在哭,像是饿慌了要找人施舍食物的小狗狗。
赵砚拧了拧眉,脑中默默捋着记忆,心想这个女人,不就是上次挨打的那个么?
“你?”
“我是你的娘子。”
刚失忆的人就像初生的婴儿,赵砚暂时无法理解娘子是什么。
凌枝将两掌撑在膝盖上,弓身与赵砚保持平行,噙着泪花微笑。
“赵砚,我是你的心上人,你的娘子,你是我的官人,我的相公,等你稍微好一些后,我就来接你回家,我们的家在四川叙州。”
赵砚听不明白,就觉得这个噙泪微笑的女人好可怜。
忍无可忍的月烈过来,强行把他们分开。
忽一下凌枝感觉什么都看不着了,苦光仿似装满了她的脑海,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快乐了。
出了府门口碰到背身立着的真金,他还在恨着她,但他此时好孤单。
“乞求王子善待我夫,因为凌枝提前给您喝过预防药,只是时间太近,您还是受到了一些感染,但只需要调理数日就可以了。”
临行前的话,凌枝态度很好。
真金下意识防备,转念一想,张弘范乃武将,中了红信石后都是当即倒了下去,他却没有。
原来那夜的风雪口,凌枝对他并不是只有恨。
他当时被迷惑了,没有尝出那酒杯中的味道,没有察觉出凌枝对他仅有的那点怜悯。
真金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单薄身影,隐隐地痛在那。
最终凌枝出了大都城,带着玉书和一路棺材、饮着无尽的伤痛遗恨、和因为挡风墙塌了、她不得不长得更加厚实的身躯,往了四川回。
几百里路后,经过一处似曾相识的地方,脑中闪过男人的声音。
“你看那些树下的土层,疏松膨胀,透水和保水性都很好,这样的土壤,就很适合种植梨树。”
凌枝骑着马,盯着那些树根土壤,出神得长久。
玉书把自身的马匹拉近她一些,问道:“阿姐,你在想什么?”
她说:“想办法,把这里,全部种上梨树,开满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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