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数匆匆,四季交替,三年又三年。
四川凌霄,各种神奇的通道如同一道道彩虹,横跨在山峦之间。
每条道上都承载着重量,有的是运输货物的工人,有的是站岗的哨位,等等等等,全都在上边悬空地穿云越谷,往复来去。
索道循级而上,在缆车中的姨娘紧紧拽着凌枝的手,未曾登顶,心已慌跳。
“凌枝,这,这到底安全不安全啊?”
“安全着呢姨娘。”
凌枝指着脚下,很有成就感地说:
“看到了吧,这叫半空凌驾,置身于波峰浪谷之间。等会儿啊,我们就会登入凌霄山巅,俯瞰山峦大地,尽览山城壮美。”
三年时间,索道工程已经建好。凌枝往返无数,早没感觉了。
她使坏推下姨娘的肩膀,吓得姨娘骤地惊叫,瞪着她,恨不得要打人了。
“哎哟天呐,你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都成婚好几年了,怎么一点也没长大啊。”
“哈哈哈哈,姨娘,这可不能怪我呀,谁叫你成天都关在庄园里面不出来,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着呢。”
“不行,我要下去,要吓死我了,要吓死我了。”
“哎呀姨娘。”凌枝把姨娘的胳膊挽紧,不逗她了,乖一点说:
“你别总看下面,也看看上面呀。脚下看到的是千米的腾空,容易让人产生恐惧。上面就不一样了呀,上面看到的可是云端,是恢弘。”
姨娘索性眯眼。
“我什么也不看,反正你要尽快把我弄下去,还有我警告你,赵砚回来了你可千万别让他到这来,他现在武功尽废,经不起这么吓的。”
凌枝哼哼一笑:“他才不会呢。”
“什么不会?你倒是全记得,可他全忘了呀。你常年都在这悬崖峭壁上走钢丝,可他是常年都被禁足在大都城的呀,你们全然两个世界了。”
“哈哈,走钢丝?姨娘,你怎的也被我同化了?”
“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别总是吊儿郎当的。”
“哼~”
凌枝故作傲娇,见姨娘还是害怕地眯着眼,就把她挽得更紧些。
“哎呀姨娘,你就睁开眼睛看看嘛。我们现在掠过的,都是一幅幅流转的画卷,你要去看风景,别总看高度呀。”
“我不看。”姨娘把眼周全部眯出皱纹。
凌枝故意道:“你不看,我就偏要带赵砚来看。”
姨娘顿时就把眼睛睁开了:“你敢?”
凌枝哈哈大笑。
姨娘被她弄得全然没辙,索性就看了。不想心态一平,果真目及之下,掠过的都是一幅幅流转的壮阔画卷,慢慢就轻松不少。
凌枝也终于认真起来。
“对嘛姨娘,光是封闭自己没有用的,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让自己接受,然后想办法把以后过得更好。
你说你成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那些事情就只会越想越伤心。赵砚视你如至亲,他要是知道了,也会很难受的。”
姨娘苦涩地笑笑:“他早就把我们忘了。”
凌枝安慰道:“没有的,赵仓都跟他说过的,他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名字。”
“那也只是知道名字,他对我们早没有感情了。”
“怎么会呢?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不是那样的人,可他总归是什么都忘了呀。”
三年过去,赵砚的伤势全部好了,可是武功尽废,记忆全无。
凌枝每年都会往返大都,但是每次去的时候,月烈都会想办法把赵砚带走,她只见得上柳絮和赵仓,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些赵砚的情况。
赵砚是元廷名义上的驸马,一直住在公主府中,常年被侍卫守着,出行皆被跟着,说是保护,实则监视。
赵仓常年陪伴,赵砚现在是知道全部的情况,唯独的,就是对他们没有以前的感情了。
柳絮则继续待在宫里,在太医院任职普通工种,每次出入都会被搜身检查,就怕她私藏药物。
姨娘说了赵砚对他们没有感情的话后,突地觉得有过,赵砚是忘了,是对他们每个人都没有感情了,但每个人的感情,都不如他们的夫妻情分重啊。
这之中,其实最难受的是凌枝,背负着罪孽和无力,还要扛起一方山河,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姨娘干咳一下,脑子有些哐当,觉得自己口无遮拦。
“那个,凌枝,你别多想了。又冬季了,准备准备,出发去大都吧,争取这次把赵砚带回来,还有柳姑娘和赵仓。”
凌枝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姨娘你不害怕啦?”
“嗯?”姨娘一愣,再瞅周边一下,啥时候就到顶了?
“我就说怎么没动静了呢,原来才是到顶了。”
“哈哈。”
凌枝把她扶出缆车。两两站在山巅,俯瞰着脚下的世界。
群山峻岭,全是大自然的恢宏和壮观,他们在这里扎根开拓,建设出了一座城,何其的壮哉。
凌枝抬起脸庞,借助伸懒腰的姿势,把眸中含着的水光憋回去。
三年前,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夫正名。
她利用舆论,和林知牧回常州拱的一把火,让世人相信了、赵砚是因被迫害才成为蒙古驸马的真实性。
她到处宣读真金发的榜文,在川中宣扬贸易政策,将原本被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巴蜀,一步步发展富裕。
她从没小觑过自己,但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强大。
她这时立于山巅,风中还能回荡起自己三年前的话。
当时她为了巩固军心,就在这凌霄山中,就在小凌霄的山脉陉口处,对那支密密麻麻无边无涯的长宁军立誓:不驱鞑虏不肯休!
回想着,凌枝的鼻尖酸酸的。
她俯瞰陉口,仿佛还能看到三年前那个与自己相似的女子,当时的女子一身戎装,满腔的激情与愤恨,对天地立誓。
其实当时的那个女子,还抱有幻想,觉着回来先干要紧事,再去大都接夫君回家。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她生生地挨了三年。
刚开始的她,总是独坐窗台,眼泪说流就流,睁眼闭眼全是赵砚的影子。
后来的她,被磨平了,成熟了,稳重了,似乎看透了所有的大局观。
就是那个与她相似的女子啊,回不来了,她有点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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