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下午，阳光变得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尘埃落定、静待新生的安宁。周惟清终于处理完年前最后一项紧要公务，在办公室窗前站了片刻，望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置办年货、行色匆匆赶着回家团圆的人群，他冷峻了一天的眉眼终于彻底柔和下来。他拿起手机，给姜南星发了条信息：“工作已毕，即刻归家。”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县城最大的年货市场。虽然家里年货早已备齐，但他记得对儿子的承诺。他在一个专卖儿童烟花的摊位前停下，精心挑选了许多安全、有趣、色彩缤纷的小烟花——有拿在手里挥舞的“电光花”，有放在地上旋转的“七彩陀螺”，有能蹿上低空炸开小朵菊花的“小火箭”，还有一排排小巧玲珑的“手持瀑布”……他想象着儿子看到这些烟花时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就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当他提着两大袋烟花回到家时，开门的小林林果然发出了惊喜的尖叫。
“爸爸！爸爸回来啦！”小家伙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先是抱住爸爸的腿，随即就被那两大袋花花绿绿的烟花吸引，“哇！好多烟花！都是给林林的吗？”
周惟清弯腰将儿子连同烟花一起抱起来，用带着室外凉意的脸颊蹭了蹭儿子温软的小脸，笑道：“当然！爸爸答应你的，说话算数！晚上吃完饭，爸爸就陪你去放！”
“耶！爸爸最好啦！”小林林搂着爸爸的脖子，响亮地亲了一口，快乐得无以复加。
姜南星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她走过来，接过周惟清手中沉甸甸的袋子，嗔怪道：“周书记，你这是要把烟花爆竹店搬回家呀？买这么多，林林哪放得完？”
周惟清放下儿子，顺势揽住妻子的腰，在她耳边低语，带着一丝难得的、卸下公事后的慵懒与亲昵：“姜主任放心，都是安全环保的儿童款。一年就这么一次，让儿子玩个尽兴。再说……”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磁性的暖意，“我也想重温一下，陪着妻儿放烟花的滋味。”
姜南星被他这话说得心头一暖，脸颊微红，轻轻推了他一下：“快去换衣服洗手，就等你开饭了。爸和妈忙活了一下午，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呢。”
家里的餐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大大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黄老师手艺精湛，姜教授也露了一手他的拿手好菜。中间摆着一条完整的清蒸鱼，寓意“年年有余”；有象征“团团圆圆”的珍珠肉圆；有“步步高升”的年糕；有“发财就手”的卤猪手……琳琅满目，香气四溢，充满了家的味道和吉祥的寓意。
“爸，妈，辛苦了，做了这么多菜。”周惟清换好家常衣服出来，看着这一大桌菜，由衷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一家人团圆，比什么都强。”黄老师笑着摆手，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光彩。
姜爸也笑着招呼：“来来来，惟清，南星，林林，快坐下，咱们开饭！”
一家人围桌而坐，小林林被安排在专用的儿童餐椅上，面前摆着他的小碗和小勺子，兴奋得手舞足蹈。
“来，让我们举杯，”周惟清作为男主人，率先举起杯中清茶（因前夜醉酒，今日坚决不沾酒），“送走忙碌充实的旧岁，迎接充满希望的新年！祝爸妈身体健康，笑口常开！祝南星工作顺利，永远漂亮！祝我们的小林林，茁壮成长，天天开心！”
“新年快乐！”大家都笑着举杯，清脆的碰杯声是除夕夜最动听的音符。
小林林也学着大人的样子，举起他的小牛奶杯，奶声奶气地大声说：“新年快乐！林林干杯！”那认真的小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席间，气氛温馨而热闹。大家互相夹菜，说着吉祥话，分享着过去一年的趣事，展望着新年的愿望。周惟清彻底放松下来，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县委书记，只是一个孝顺的女婿、体贴的丈夫、慈爱的父亲。他细心地给岳父岳母布菜，给妻子剥虾，耐心地喂儿子吃他挑掉了刺的鱼肉。
姜南星看着身边这个卸下所有盔甲、眉眼温和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安宁与幸福。她偶尔与他视线交汇，彼此眼中都是心照不宣的深情与默契。
享用过丰盛的年夜饭，就到了小孩子最期待的环节——发压岁钱。
姜老师和黄老师首先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包，笑眯眯地递给小林林：“林林，来，外公外婆给压岁钱，祝我们林林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聪明伶俐！”
小林林双手接过，大眼睛亮晶晶的，有模有样地说：“谢谢外公！谢谢外婆！祝外公外婆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这小词儿说得一套一套的，显然是提前练习过的，把老人们哄得心花怒放。
接着，周惟清和姜南星也拿出了红包。
“林林，这是爸爸妈妈的压岁钱。”姜南星将红包放到儿子手中，“希望我们的林林，在新的一年里，更加勇敢，更加懂事，学到更多本领。”
周惟清则摸了摸儿子的头，语气温和而深沉：“爸爸希望林林永远保持这颗善良快乐的心。”
小林林抱着几个厚厚的红包，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大声保证：“林林一定乖乖！谢谢爸爸妈妈！”
发完压岁钱，周惟清看了看时间，对姜南星说：“跟爸妈约好了这个点视频。”
很快，视频接通，屏幕那端出现了周父周建邦和周母苏月华慈祥的面容，背景是他们在北京家中布置得同样喜庆温馨的客厅。
“爷爷！奶奶！新年好！”小林林立刻凑到屏幕前，挥舞着小手，大声问候。
“哎哟，我的乖孙！新年好！想死奶奶了！”周母看到孙子，脸上笑开了花。
“林林又长高了，更精神了！”周父也难得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爸，妈，新年好！”周惟清和姜南星也一起向屏幕那端的父母拜年。
“好好好，你们也好！”周母看着儿子儿媳，眼中满是关切，“惟清，看着有点累，是不是又熬夜了？南星，照顾家里辛苦了。”
“妈，我没事，挺好的。南星和岳父岳母把家里照顾得很好，我一点不辛苦。”周惟清连忙宽慰母亲。
姜南星也笑着说：“妈，您和爸放心，我们都好。惟清就是年底事情多，过了年就好了。”
周父周母也向姜教授和黄老师互道了新年祝福，双方父母隔着屏幕，气氛融洽而热络。
“惟清，南星，你们明天几点的飞机？”苏月华关切地问，“我让阿姨都准备差不多了，就等你们回来吃团圆饭了！”
“妈，我们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估计下午到家。”周惟清回答道。
“好好好，路上注意安全。”周建业叮嘱道，又看向小林林，“林林，明天就能见到爷爷奶奶了，高不高兴啊？”
“高兴！”小林林用力点头，“林林想爷爷奶奶！”
又聊了几句家常，互道了保重，视频才在依依不舍中挂断。科技的便利，缩短了地理的距离，让团圆的温情得以实时传递。
挂断视频，小林林的心思立刻又飞到了烟花上。他跑到玄关，费力地提起那袋相对较小的、属于他的烟花，眼巴巴地看着周惟清：“爸爸，放烟花！”
“走！放烟花去！”周惟清大手一挥，家庭烟花小分队立刻出发。姜南星拿着外套和围巾跟在后面，细心地给儿子穿戴好。
楼下指定的燃放区域已经聚集了不少大人和孩子，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那是独属于除夕夜的热闹气息。
周惟清先拿出最安全的“电光花”，用打火机点燃一支，那“滋滋”作响的、如同金色星辰般闪烁的火花立刻吸引了小林林的全部注意力。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又紧张又兴奋，小手里握着那束光，在空地上快乐地奔跑、转圈，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光弧。
“妈妈！你看！星星！林林抓住星星啦！”他兴奋地向姜南星展示。
“真漂亮！林林慢点跑！”姜南星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录像，记录下这珍贵的瞬间。
接着，周惟清又点燃了“快乐陀螺”，那小圆盘立刻在地上飞速旋转，喷吐出五彩斑斓的火花，引得小林林和其他来看热闹的小朋友一阵阵惊呼。还有“小蜜蜂”，点燃引线后，“嗖”地一声带着嗡鸣旋转着蹿上低空，虽然不高，却让孩子们仰着头，追逐着那一点光亮，发出纯粹的欢笑声。
周惟清和姜南星并肩站着，看着儿子和其他孩子们在烟花的光影中欢笑奔跑，他们的手很自然地牵在一起。
“周书记，看来您这烟花采购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啊，群众反响很热烈嘛。”姜南星看着丈夫被烟花映亮的侧脸，笑着打趣。
周惟清握紧她的手，侧头看她，眼中映着璀璨的光：“姜主任过奖了，主要还是领导前期思想政治工作做得到位，激发了群众（特指周林林小朋友）的内在积极性。”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比烟花更甜腻的气息。
正当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时，不远处，英林县政府组织的春节烟花秀正式开始了！
只听“咻——啪！”几声巨响，几颗明亮的信号弹率先升空，紧接着，成百上千枚烟花争先恐后地蹿上夜幕，在极高的空中轰然绽放！金色的垂柳、紫色的绣球、红色的牡丹、绿色的椰树……千姿百态，绚烂夺目，将整个县城的上空渲染得如同梦幻般的花园。
“哇！好大！好漂亮！”小林林和其他孩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小烟花，仰着小脑袋，张大了嘴巴，看得目不转睛，不时发出由衷的赞叹。
周惟清将儿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样能看得更清楚。小林林紧紧搂着爸爸的头，兴奋地指着天空：“爸爸！看！那个像菊花！那个……那个像瀑布！”
“是啊，真美。”周惟清仰头看着这属于英林的璀璨夜景，心中充满了作为建设者的自豪与平静。姜南星依偎在丈夫身边，看着天上人间的双重美景，只觉得岁月静好，幸福满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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