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
林风的声音很轻。
神里绫华的睫毛颤了一下。她看着他,看了最后一眼,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世界,暗了下来。
眼睛看不见了,别的感觉反而清楚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掌还是那么暖,包裹着她的手。
她能听到,风穿过树叶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响。
她能闻到,空气里混着樱花的香味和泥土的湿气。
“走吧。”
林风牵着她,迈开了脚步。
神里绫华晃了一下,赶紧握紧了他的手。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
脚下是软软的草地,带着点潮气。有时候会踩到凸起的树根,有时候会踩到枯树枝,发出“咔嚓”一声。
每到这个时候,林风的手就会收得更紧一点,用很稳的步子带着她,绕开所有东西。
她把所有的信任都交给了他,任由他牵着,走向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
走了多久,她不知道。
林风的脚步终于停了。
“到了。”
他说。
神里绫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可以睁开眼睛了。”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林子里的空地。
很普通。
四周都是高大的树,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粉白色的花瓣,还有一些黄色的落叶。
除了比别的地方安静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一点点小小的失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悄悄地冒了出来。
可林风只是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种神秘的笑。
他松开她的手,后退了两步。
在神里绫华不解的目光里,他抬起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啪。”
声音很清脆。
就在那个响指落下的一瞬间。
一阵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过来。
风很轻,拂过她的脸,吹起了她垂在耳边的一缕银发。
然后,风越来越大。
地上的花瓣和落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卷起来,开始慢慢地,打着旋儿,往上升。
一片,两片,几百片,几千片……
它们在空中聚在一起,旋转着,变成了一道连接着天和地的、绚烂的漩涡。
那漩涡主要是粉白色的樱花,中间夹着黄色和红色的叶子,就在空地的中间,绕着她,慢慢转着。
很好看,很壮观,像一场无声的舞蹈。
神里绫华完全看呆了。
她就站在这道风漩涡的最中间,甚至能看清每一片花瓣的纹路,能感觉到那股强大的气流从身边刮过去。
但奇怪的是,她身上那件单薄的衣服,却一点都没动。
没有一片花瓣,碰到她。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碰那道由花瓣组成的、流动的墙。
可指尖碰到的,只有一点冰凉的空气。
那些花瓣好像有生命一样,总是在要碰到她的时候,很巧妙地避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黑了。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
那道漂亮的漩涡,也好像没了力气,慢慢地散了。无数的花瓣和落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又轻飘飘地打着转,落回了地上。
森林,又回到了昏暗和安静里。
要不是亲眼看见,神里绫华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刚才的,只是开场。”
林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
他走到神里绫华身边,摊开手掌。
他手心里,躺着几颗发着微光的、像是种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神里绫华好奇地问。
林风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那些“种子”,往空中轻轻一撒。
就在那一刹那,又有奇迹发生了。
那些光点在空中炸开,变成了成千上万只发着柔和光芒的小光团。
是萤火虫。
比她在夏夜里见过的任何萤火虫都要亮,都要多。
它们像是一条倒在了人间的银河,在森林的每一个角落里,飞来飞去。
它们停在树梢上,把每一棵老树都变成了明亮的灯塔。
它们在地面上盘旋,把每一寸土地都照得亮如白天。
整个镇守之森,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光和梦的世界。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世界。
神里绫华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站在这片光的海洋里,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不小心闯进仙境的蝴蝶。
但这还没完。
林风就像一个变戏法的,从身后拿出一样又一样东西。
一支红彤彤的、闻起来很甜的苹果糖,被递到了她手里。
一个画着可爱金鱼的纸网,也被塞进了她的另一只手里。
林风甚至用他的能力,在空地上弄出了一小汪清可见底的水池,几条用元素做的金色小鱼,正在里面快活地游来游去。
祭典上该有的东西,全都有了。
所有她只在书里看过,只能隔着轿子窗帘羡慕过的热闹和快乐,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东西。
神里绫华站在那里,手里拿着苹果糖,看着眼前这片流光溢彩的萤火虫,看着这个为她创造了这一切的男人……
眼前的景象,和脑子里那些遥远的、孤单的记忆,混在了一起。
她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
她看着林风,看着他脸上那温柔又有点得意的笑,嘴唇动了动,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这……这一切……”
林风微笑着,走到她面前。
他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精致的狐狸面具,轻轻地,给她戴在了脸上,遮住了她那双已经湿润的眼睛。
“祭典,才刚刚开始。”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就在她耳边响起。
“接下来,该轮到今晚最美的舞者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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