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红姑,白辰踏入了神兵岛核心区域的岛主府邸。
与其说是府邸,不如说是一片依山而建、与无数铸剑工坊融为一体的宏伟建筑群。空气中弥漫着永恒不散的火炭味、金属熔炼的灼热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神兵锋锐之意。
一路行来,遇到的岛民皆是身材精壮、气息灼热的铸器师或其家眷。他们见到红姑,无不恭敬行礼,口称“大小姐”。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到红姑身后,那个穿着灰布衣、气息平凡甚至有些慵懒的白辰身上时,那恭敬便迅速化为了毫不掩饰的审视、疑惑,甚至是……鄙夷。
“那就是大小姐带回来的男人?看起来……平平无奇。”
“听说修为低微,整日无所事事,真不知大小姐看上他哪一点。”
“哼,定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哄骗了大小姐。可惜了焚天斧尊的赫赫威名……”
“看他那样子,连咱们岛上最差的学徒都不如,也配站在大小姐身边?”
窃窃私语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清晰地传入白辰耳中。他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眼神更加慵懒了几分,甚至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这种程度的非议,于他而言,连清风拂面都算不上。
红姑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她猛地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议论得最大声的年轻铸器师。那几人接触到她的目光,顿时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噤若寒蝉,慌忙低下头去。
“我红姑的男人,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她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让我听到半句闲言碎语,自己去熔炉里泡三天!”
那几人吓得浑身一颤,连声称是,狼狈退走。
红姑这才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但紧绷的下颌线显示她的心情并不愉快。她侧头瞥了一眼身边依旧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白辰,忍不住低声道:“你就不能……稍微显露点本事?让他们闭嘴?”
白辰无辜地眨了眨眼:“显露什么?我觉得他们说得挺有道理的。”
“你!”,狠狠剜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理他。这男人,有时候真是能气死人!
两人来到岳断天居住的主殿。
与其说是宫殿,更像是一个放大版的、极其奢华舒适的铸剑大师居所。殿内陈列着无数神兵利器的雏形或残骸,中央甚至还有一个引动地火的小型铸台。然而此刻,这充满阳刚与炽烈气息的大殿,却被各种婴儿用品点缀得有些……怪异。
岳断天正坐在一张以万年温玉雕琢而成的巨大椅子上——这椅子平时是他观摩神兵用的,此刻却铺上了柔软的雪熊皮。他怀里抱着重新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粉嫩小脸的婴儿,正拿着一件闪烁着灵光的小摇铃,笨拙又努力地逗弄着。
“哦~看看姥爷给你准备了什么好玩的?这可是用九天星辰铁边角料打的,声音清脆,还能汇聚灵气,喜欢不?”
婴儿似乎被那闪烁的光芒吸引,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想要抓。
“哈哈!我孙儿真聪明!知道这是好东西!”岳断天顿时眉开眼笑,老脸乐得像朵菊花。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红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红姑来了?快来看看,我孙儿多精神!”然而,当他的目光掠过红姑,看到她身后的白辰时,那笑容瞬间收敛了大半,换上了一副明显冷淡,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神情。
“你也来了?”岳断天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找个地方坐吧,别杵在那儿碍眼。”他甚至没打算给白辰指定个座位,仿佛白辰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随从。
白辰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走到大殿角落一个看起来像是放置废弃剑胚的石墩上坐下,姿态依旧慵懒。
岳断天见他这副“不上进”的样子,鼻子里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转而继续满脸堆笑地逗弄怀里的婴儿,仿佛那才是他世界的中心。
“爹,”红姑走到近前,看着父亲怀里的孩子,眼神柔和,“您别太惯着他了。”
“惯着?我岳断天的孙儿,当然要惯着!”岳断天眼睛一瞪,随即又压低声音,像是怕吵到孩子,“红姑啊,不是爹说你,你看看你找的这是个什么……唉!”他重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白辰,“要本事没本事,要上进心没上进心,整天就知道跟在你后头,像个跟屁虫!他哪点配得上你?当初你要是听爹的,嫁给神界那位战神独孤川,如今我神兵岛有神界照拂,何至于……”
“爹!”红姑脸色一沉,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带着警告,“过去的事休要再提!我红姑的男人,我自己选,好坏我认了!”
岳断天被女儿一噎,有些悻悻,但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点……”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又找到了新的寄托,“还是我孙儿好,一看就是有大造化的,将来肯定比他那个没出息的爹强百倍!”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岛主,赫连大师、欧阳大师前来拜访,说是听闻大小姐回岛,特来问候。”
岳断天眉头一挑,还没说话,红姑的脸色先微妙地变化了一下。这赫连大师和欧阳大师,是岛上年轻一代中最杰出的两位铸器师,修为不俗,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曾是红姑狂热的追求者。
“让他们进来吧。”岳断天挥挥手,似乎也想让这两位岛上的青年才俊,好好“对比”一下某个不上进的女婿。
很快,两名气宇轩昂的男子大步走入殿中。一人身着赤红战甲,气息狂暴如火,是赫连炎;另一人穿着墨色劲装,眼神锐利如鹰,是欧阳墨。两人先是向岳断天和红姑恭敬行礼。
“听闻大小姐回岛,特来拜见。”赫连炎声音洪亮,目光灼热地看向红姑,完全无视了角落里的白辰。
欧阳墨则更含蓄一些,但目光扫过红姑时,也带着难以掩饰的爱慕。随即,他的视线落在了岳断天怀中的婴儿上,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岛主,这位是……?”欧阳墨试探着问。
岳断天立刻来了精神,得意洋洋地将婴儿稍稍托起:“哈哈,还没来得及宣布,这是我外孙!红姑和……咳,和那小子生的。”他勉强用“那小子”指代了一下白辰,语气里的不情愿任谁都听得出来。
赫连炎和欧阳墨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红姑,又猛地扭头,目光如同四把利剑,狠狠刺向角落里那个一直安静坐着的、仿佛置身事外的灰衣男子——白辰。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灼热的嫉妒、冰冷的审视,以及岳断天那毫不掩饰的偏爱与轻视,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角落里的白辰笼罩。
而白辰,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扫了那两位气势汹汹的“情敌”一眼,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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