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电台直播间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曾小贤对着麦克风练习明天的台本，嘴里念叨着“欢迎收听《你的月亮我的心》，我是曾小贤”，手指却无意识地在桌角敲着节奏——距离周末的聚会还有两天，他得再跟天宇确认下时间，顺便探探对方的口风。
“呼，”他摘下耳机，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翻到天宇的号码。拨号键按到一半又停住，屏幕上“天宇”两个字旁边，还带着个小小的机器人头像，是上次天宇帮他修录音笔时，顺手设置的。曾小贤对着头像笑了笑，这才按下拨通键。
“喂，曾老师？”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点电流声，隐约能听到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是不是录音笔又出问题了？”
“哎哎哎，别总把我当‘设备杀手’啊！”曾小贤夸张地喊起来，随即压低声音，切换成“电台腔”，“本次致电，是想确认下周末的‘火锅之约’——周六晚上六点，3601，您老还方便不？”
天宇那边沉默了两秒，咔嗒声停了：“方便，我把工作室的活儿推了。”
“够意思！”曾小贤松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那……有没有什么忌口？美嘉非说要烤抹茶蛋糕，说你上次夸过；一菲准备了她的‘菲式麻辣锅底’，据说是祖传秘方；展博买了箱橘子汽水，说你小时候爱喝……”
他絮絮叨叨地报着菜名，像个怕客人不满意的店小二。天宇在那头听着，突然笑了：“你这是把我当年的喜好全翻出来了？”
“那可不，”曾小贤得意地扬下巴，“想当年在宿舍，你半夜偷吃我泡面，还说‘就当提前适应你未来的口味’，我能记到现在！”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用不用给你留个‘技术顾问’的座位？展博说要跟你请教改装无人机的事，一菲想让你看看她那台总死机的投影仪，连张伟都准备了他那本《法律条文汇编》，说里面有几页纸卡住了，让你帮忙‘物理调解’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像是被逗笑了：“你们这是把聚会开成‘维修大会’了？”
“那必须的，”曾小贤嘿嘿笑，“谁让你是咱们公寓的‘荣誉维修工’呢！对了，用不用去接你？你工作室离公寓有点远，子乔说他新买了辆电动车，载人绝对稳——当然，前提是他别把油门当刹车。”
“不用，”天宇的声音里透着暖意，“我周六下午去给王阿姨送修好的轮椅，顺路过去。对了，上次说的那台老式胶片机，我调好了，带过去给展博当见面礼。”
“胶片机？”曾小贤眼睛一亮，“就是你说能拍到‘1950年代阳光’的那台？展博要是见了，能抱着你哭半小时，你信不？”
天宇低低地笑起来，背景里的咔嗒声又响了：“他小时候掉颗糖都能哭半天，现在估计好点了吧？”
“好啥呀，”曾小贤吐槽，“上次他拼机器人少了个零件，蹲在地上跟零件较劲，眼眶红得像兔子。对了，你当年走得那么急，连句再见都没说，这次可得好好跟他补回来——他这些年总念叨，说你欠他个‘会飞的机器人’。”
电话那头的咔嗒声突然停了，空气安静了几秒，才传来天宇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欠的，总会还的。”
曾小贤心里一动，刚想追问当年的事，又觉得不妥，赶紧岔开话题：“那……要不要带点别的？比如你新烤的面包？上次你给Lisa榕送的那个，香得她在办公室炫耀了三天，说‘比五星级酒店的还好吃’。”
“带，”天宇一口答应，“做了芝士培根馅的，子乔应该爱吃；再烤个抹茶的，给美嘉当蛋糕胚。对了，张伟是不是还怕辣？我准备点清汤锅底的料。”
“可以啊天宇，”曾小贤感慨，“你这记性，比我的台本还准！他上次吃火锅，辣得直冒眼泪，还嘴硬说‘这叫酣畅淋漓’。”
两人又聊了几句，从锅底的辣度说到饭后的游戏，曾小贤特意强调“不准提修东西的事，就纯聊天”，天宇笑着答应“尽量”。挂电话前，曾小贤突然想起什么：“哎，还有个事——悠悠说想采访你，写个‘老物件修复师’的剧本，你要是不想说，就直接拒绝，不用给她面子。”
“没事，”天宇的声音带着笑意，“她上次看我修相机，眼睛亮得像星星，让她说吧，说不定能给我点新灵感。”
挂了电话，曾小贤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机器人头像，突然觉得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他想起大学时，自己总爱跟天宇拌嘴，嫌他“修东西太吵”“走路没声音像幽灵”，可真到他走那天，却躲在宿舍楼顶，看着载他的车开走，眼泪糊了满脸。
“这次，可别再走了。”他对着空气轻声说，拿起台本继续练习，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窗外的阳光慢慢移动，直播间的光斑也跟着挪位置，落在台本上“团圆”两个字上，暖融融的。曾小贤知道，这个周末的火锅，不只是一顿饭那么简单——是散落多年的碎片，终于要重新拼回原样；是没说出口的再见，终于有了说“欢迎回来”的机会。
他拿出手机，在公寓群里发了条消息：“已确认，周六晚六点，天宇准时到，带吃的带礼物，还带了‘还账’的诚意。”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美嘉发了个欢呼的表情包，子乔喊“芝士培根我的”，悠悠说“采访提纲准备好了”，展博只发了个机器人的表情，后面跟着三个感叹号。曾小贤看着屏幕，仿佛已经闻到了火锅的香气，听到了天宇那句带着点腼腆的“我来了”。
有些等待，虽然漫长，但只要结局是温暖的，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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