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嘉的指尖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小熊糖纸,指腹反复摩挲着起毛的边缘。刚才天宇拿出那片槐树叶时,她的心跳差点撞碎胸腔——那叶片的形状、叶脉的走向,和她夹在旧相册里的那片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从老槐树朝南的枝桠上摘的,叶尖带着点天然的卷曲。
此刻天宇正低头看着那片槐树叶,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美嘉深吸一口气,把糖纸折成小方块塞进兜里,像揣着颗滚烫的石子,脚步轻轻挪过去,挨着他身边的沙发沿坐下。
“说起来,”她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着他的侧脸,“我表哥以前也去过南方,听我妈说,他是跟着舅舅去那边上学的。你呢?在南方待了多久?”
天宇抬眸时,眼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怔忡,闻言笑了笑,指尖捻着那片槐树叶转了个圈:“待了快十年吧,从初中到大学毕业都在那边。”他顿了顿,看向美嘉,“怎么突然问这个?”
美嘉的心猛地一跳,十年——时间对得上!她攥着裤缝的手悄悄收紧,指甲掐进掌心才压下声音里的颤音:“没什么,就是觉得……南方的天气好像跟咱们这儿不太一样?我表哥总说那边梅雨季潮得很,衣服晾一周都干不了。”
这话半真半假。表哥确实抱怨过梅雨季,但更让她记挂的是,有年暑假她去南方找他,两人顶着毛毛雨在巷子里追一只白猫,表哥的白衬衫湿了大半,贴在背上,印出里面旧伤的形状——那是小时候帮她抢回被高年级男生抢走的漫画书时,被推倒在石阶上磕的。
天宇果然笑了,眼角的纹路弯起来,和记忆里那个少年重合:“可不是嘛,梅雨季连床板都能长出霉斑。有次我晾在阳台的校服,三天后摸上去还是潮的,只能揣着暖手宝捂干了穿。”他忽然顿住,看向美嘉,“你表哥……也总抱怨这个?”
“嗯啊,”美嘉赶紧点头,指尖在沙发垫上划着圈,“他还说,南方的巷子跟咱们这儿不一样,窄窄的,两边墙挨得近,抬头只能看见一小片天。”她说着,悄悄抬眼观察天宇的反应——那是老槐树所在的巷子独有的样子,两边是青砖灰瓦的老房子,巷子窄得两个人并排走都要侧着身,抬头就是“一线天”。
天宇的指尖停在槐树叶的叶柄处,指腹轻轻摩挲着:“是有那么条巷子,我住的地方附近就有一条。巷子口有个修鞋摊,摊主总爱用竹椅支着个半导体,整天放越剧。”
美嘉的呼吸漏了一拍——没错!那个修鞋摊,摊主是个络腮胡大叔,每次她和表哥经过,大叔都会笑着喊“小宇,又带妹妹来买糖吃啊”!她记得表哥总红着脸否认“不是妹妹”,却会偷偷往她兜里塞颗橘子糖。
“那巷子深处是不是还有个小卖部?”美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赶紧又压下去,“我表哥说,那儿的橘子糖特别甜,老板娘总多给一颗。”
天宇的眼神彻底亮了,像落了星光:“你表哥也知道?老板娘姓王,头发卷卷的,总穿件蓝布衫?”他往前倾了倾身,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有次我帮她看了会儿摊,她硬塞了我一把橘子糖,说谢谢我盯着调皮的小孩,别让他们偷拿冰棍。”
美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那次表哥帮王阿姨看摊,是因为她突发急性阑尾炎被送进医院,表哥怕她回来看到摊乱了着急。她当时就在旁边,看着表哥笨拙地给人找零,被调皮的小孩抢了两颗糖跑掉,他也不追,只是无奈地笑,阳光透过巷子的缝隙落在他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嗯……好像是姓王,”美嘉低下头,假装整理衣角,声音有点发闷,“我表哥还跟我提过,巷子尽头有户人家,养了只三花猫,总偷溜出来躺在他窗台上晒太阳。”
这句话说完,客厅里突然静了下来。天宇没立刻回答,美嘉的心跳得像擂鼓,她悄悄抬头,撞进他带着惊讶和探究的目光里。
天宇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节奏和小时候他思考时一模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那只猫是三色的,右耳缺了个小口,是被巷口的狗咬伤的。”他看着美嘉,眼神深邃,“你表哥……是不是还说过,有次他去赶猫,不小心从窗台摔下去,蹭破了胳膊?”
美嘉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
怎么会忘?那天表哥胳膊上的伤口深可见肉,她吓得直哭,他却龇牙咧嘴地笑:“没事,就破点皮。你看,猫跑了,以后不会再来偷我妈晒的鱼干了。”后来那道疤结了痂,他还得意地跟她说:“这是男子汉的勋章。”
“你……”美嘉的声音哽咽了,想问“你是不是他”,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任由眼泪掉下来。
天宇看着她掉眼泪,没像小时候那样手忙脚乱地找纸巾,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轻轻放在桌上。那是个用红绳串着的小木块,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嘉”字,边缘被磨得光滑发亮。
“这个,你表哥有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美嘉看着那个木块,眼泪掉得更凶了。那是她十岁生日时,表哥用削铅笔刀刻的,木刺扎得他手指直流血,却非要当天送给她:“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了。”后来她把它弄丢了,哭了整整一天,表哥却笑着说“没事,我再刻一个,比这个好看一百倍”。
原来他真的记得。
原来那些被时光模糊的碎片,他都好好收着,像收藏宝贝一样,藏了这么多年。
客厅另一头,吕子乔举着半个苹果,戳了戳胡一菲:“哎,他俩这是……对上暗号了?”
胡一菲瞥了眼桌上的小木块,又看看美嘉通红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展博推了推眼镜,在笔记本上写:“情感共鸣触发记忆连锁反应,语言作为媒介,正在逐步验证身份认同——记录完毕。”
而美嘉看着天宇,泪眼朦胧里,那个背着帆布包站在村口的少年,那个在南方巷子里给她塞橘子糖的少年,那个举着刻坏的木块傻笑的少年,终于慢慢重叠在一起,变成了眼前这个眼里带着温柔笑意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问:“你……什么时候再刻一个?”
天宇笑了,伸手替她擦掉眼泪,指尖的温度和小时候一样暖:“现在刻,来得及吗?”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小木块上,红绳闪着细碎的光,像把那些走失的时光,都重新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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