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花瓣被风吹得落在石阶上,像撒了层碎粉。美嘉揉着发红的手腕,指尖还残留着被攥过的灼痛感,目光却没从天宇背上移开——他依旧背对着,肩膀绷得像块拉满的弓,连修剪花枝的动作都带着股刻意的僵硬。
宛瑜在旁边打圆场,把果盘往两人中间推了推:“来吃点荔枝吧,刚剥的,甜得很。”又瞪了天宇一眼,“还愣着干什么?给美嘉递一颗啊。”
天宇这才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愠怒褪去了些,只剩下难掩的局促。他从果盘里捏起一颗荔枝,指尖微微发颤,递过来时避开了美嘉的目光:“……吃吧。”
美嘉没接,只是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
空气瞬间又凝住了。宛瑜的笑容僵在脸上,手里的牙签掉在地上都没察觉。蝉鸣声从树影里钻出来,聒噪得让人心里发慌。
天宇捏着荔枝的手指收紧,果皮被掐出几道白痕。他沉默了几秒,把荔枝放回果盘,声音压得很低:“过去的事太杂,记不太清了,没什么好说的。”
“记不清?”美嘉往前挪了半步,目光像钉在他脸上,“阿明的名字你也记不清?榕树下的杂货铺也记不清?那道疤呢?也是记不清怎么来的?”
“美嘉……”宛瑜想拉她的胳膊,却被美嘉轻轻挣开。
天宇的喉结滚了滚,避开她的视线看向花池:“小时候调皮,磕磕碰碰很正常,哪还记得清具体怎么弄的。”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剪刀,“修剪完了,我先回房了。”
“站住!”美嘉喊住他,“你是不是怕我认出你?还是怕你自己认回自己?”
天宇的脚步顿住,背影晃了晃,却没回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都过去了,提这些没意义。”
“没意义?”美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委屈的哽咽,“对你来说是没意义,可我……”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那句“我找了好久”哽在喉咙里,像颗卡着的石子。
宛瑜终于反应过来,拽着美嘉往客厅走:“有话进屋说,外头太阳毒,晒得人躁得慌。”又冲天宇使眼色,“你也进来,把话说开了总比憋着强。”
进了客厅,冷气吹散了些燥热,却吹不散僵持的气氛。美嘉坐在沙发最外侧,手指抠着沙发缝里的线头;天宇靠在阳台门框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玻璃;宛瑜在两人中间转了两圈,最终把两杯冰酸梅汤往桌上一放:“今天必须说清楚,不然谁也别想踏实。”
天宇抿了口酸梅汤,喉结动了动:“我不是要瞒什么,只是过去的事太零碎,东一句西一句说不清楚。”他抬眼看向美嘉,目光里带着点恳求,“而且……很多事记混了,怕说错了让你误会。”
“那就挑你记清的说。”美嘉寸步不让,“你奶奶的杂货铺门口,是不是有块青石板?下雨天总积着水,你总说那是‘天然镜子’。”这是表哥日记里写的,他说每次雨后都蹲在石板前看自己的倒影,觉得像水里的小怪物。
天宇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杯壁的水珠渗进他的指缝。“……好像有。”他含糊道,“记不太清了。”
“好像?”美嘉追问,“那你总记得‘糖葱薄饼’的做法吧?你说奶奶教过你,要先把面粉调成糊状,在平底锅上转成薄皮,再裹上糖葱和芝麻……”
“美嘉!”天宇突然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够了。”他放下杯子,杯底在茶几上磕出轻响,“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不管你想找的人是谁,我……可能不是你要找的那个。”
这话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美嘉心里。她看着他躲闪的目光,看着他刻意拉开的距离,忽然觉得很累。那些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宛瑜叹了口气,拉了拉美嘉的胳膊:“或许天宇真的记不清了,人有时候会下意识回避过去的事,你别逼得太紧。”又转向天宇,“但你也别总躲,美嘉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摊开说不好吗?”
天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平静了些:“不是躲,是真的繁杂。小时候搬家次数多,很多事串在一起,分不清是哪段的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别再问了,好吗?”
美嘉看着他眼里的恳切,心里的火气忽然就泄了。她别过脸,看向窗外的月季花丛,声音轻得像叹息:“知道了。”
天宇松了口气,却没觉得轻松,反而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块湿棉絮。他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句:“我先回房了。”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客厅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宛瑜递过一张纸巾:“别难过,我看他不是故意的,可能真有难言之隐。”
美嘉接过纸巾,没擦眼泪,只是攥在手里。她看着茶几上那颗被天宇捏过的荔枝,果皮上的指痕清晰可见,像个没说出口的秘密。
“我知道。”她轻声说,“但我总觉得,他就在那儿,隔着层雾,我伸手就能摸到,却怎么也抓不住。”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一角,带进来片月季花瓣,落在空了的酸梅汤杯沿上,像个悬而未决的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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