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伯和农户们听得认真,虽然对这种没见过的作物心里没底,但司农丞大人之前弄的堆肥、新式犁具都让大家得了好处,他的话,大家是信的。
“成!就按大人说的办!”韩老伯接过种子,像是捧着什么宝贝。
“我亲自来弄这块地,保准给您伺候好了!”
也有几个年轻农户也凑过来看稀奇,纷纷表示会帮着浇水看护。
张勤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
“这种子不多,先试着种这一小片。”
“长成了,留好的当菜吃,剩下的留种,明年就能多种些了。”
“若是真成了,也是庄子里一桩进项。”
……
在皇庄播下胡萝卜种子后,又过了几日。
张勤见韩老伯他们将那片地照料得仔细,浇水、看护都十分上心,便也放下心来。
这日清晨练完五禽戏,他见日头挺好,想着试验田里还缺几样趁手的小农具,便对苏怡道:
“整日闷着也无趣,不如去西市逛逛?顺道看看有没有合用的锄铲。”
苏怡自然点头。
两人也没叫马车,就沿着坊间的街道,慢慢往西市走去。
西市里依旧人流如织,胡商的摊子前围着不少看新奇的人。
张勤在一个商铺子前停下,挑拣着几把轻便的玩意儿,正和伙计讨价还价。
苏怡在一旁看着摊子上挂着的各式铜铃,觉得有趣。
这时,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压抑着的咳嗽声。
张勤耳尖,下意识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衣着素雅、气质非凡的年轻娘子正微微侧身,用一方素帕轻掩着口鼻,肩头轻颤,似是极力想止住咳意。
她身旁跟着两个年纪很小的男孩,一个约莫三四岁,虎头虎脑,正踮着脚想够旁边摊子上色彩鲜艳的布老虎。
另一个更小些,约莫两岁左右,被一个侍女小心牵着,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那娘子缓过气,放下帕子,脸色似乎比常人苍白些许。
她先是弯腰,轻轻拉住那个大点男孩的手,声音温柔却带着点轻喘:“乾儿,慢些,仔细摔着。”
说着,又伸手将那个小些的孩子往身边拢了拢,指尖怜爱地拂过他软乎乎的脸颊。
“雀儿,可是看中了什么?”
那小名唤作雀儿的幼童立刻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向不远处一个扛着草靶子的小贩。
那靶子上插满了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糖壳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阿娘,糖!要那个!”
他奶声奶气地嚷着,小身子也跟着往前倾。
而那被叫做乾儿的男孩闻言,也眼巴巴地望过去,咽了口口水,却没像弟弟那样吵闹,只是小声说。
“阿娘,糖葫芦甜。”
娘子看着两个儿子渴望的小模样,眼中漾起温柔的笑意,方才那点不适似乎也淡了些。
她柔声道:“好,好,阿娘给你们买。”
说着便示意侍女去叫住那小贩。
侍女很快买回了两串最大最红的糖葫芦。
娘子接过来,先递了一串给眼巴巴望着的雀儿。
“雀儿,拿好了,慢慢吃,别噎着。”
他立刻欢喜地接过,迫不及待地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亮晶晶的糖壳,满足地眯起了眼。
另一串,娘子则弯腰,递向乾儿:“乾儿,这是你的。”
乾儿却没有立刻接,他看了看弟弟吃得正香,又看了看母亲,忽然小声说:
“阿娘,我…我这份给阿娘吃。阿娘刚才咳嗽了,吃了甜的就不咳了。”
娘子微微一怔,随即眼底的笑意更深,像是融化的蜜糖。
她蹲下身,平视着长子,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乾儿真乖,知道心疼阿娘了。阿娘不吃,这是给你买的。你和雀儿一人一串。”
她将糖葫芦塞进他们手里,“阿娘看着你们吃,心里就比吃了糖还甜。”
乾儿这才接过糖葫芦,小脸上露出腼腆又开心的笑容,学着弟弟的样子,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外面脆甜的糖衣。
正是这温馨的一幕过后,娘子起身时,气息微促,又轻轻掩唇低咳了两声,脸色更白了些。
张勤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动。
这娘子咳声虽轻,气息却似乎不够绵长,面色也缺些血气。
倒像是师父提过的,先天元气稍弱、易感风邪的体质,虽不似急症,但若不好生将养,也易成痼疾。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随身带着的旧皮囊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些他自个儿晒的橘皮丝。
这还是拜师孙神医后养成的习惯,身上总会带点应急之物
他上前两步,保持距离,语气诚恳地对那妇人道:“这位夫人,冒昧打扰。”
“方才听闻您似乎有些气逆?我这儿有些自家晒的橘皮,您若是不介意,取一点含在口中,或能理气舒缓些。”
那娘子闻言,抬眼看向张勤,目光中有一丝讶异。
但见张勤神色坦荡,并无冒犯之意,又看了看那寻常的橘皮,微微颔首。
“多谢郎君好意。”
旁边的侍女机灵,上前接过纸包,取了一点递给妇人。
那娘子含入口中,那股清辛味道散开,喉间不适似乎缓解了些。
她缓了缓,向张勤露出一个浅淡却真诚的笑容。
“感觉好些了。多谢郎君。”
“这般小物,郎君竟随身带着?”
张勤拱手道:“在下姓张。不过是些粗浅的养生见识,觉得橘皮理气宽胸,便常备着些。”
他见娘子态度温和,便又多说了两句,语气十分恳切。
“夫人,请恕在下多嘴。方才观您气息,似有不足之感。”
“春日风邪最易侵扰,尤其早晚风寒露重之时,您还需格外留意背部保暖,切勿贪凉。”
“再者,饮食之上,也需温和,生冷瓜果及油腻之物,暂且少用些为佳,以免损伤脾胃,滋生痰湿,更碍气机顺畅。”
“这些都是听一位老医者说的浅显道理,望夫人莫怪在下唐突。”
那娘子听得很认真,眼中讶色更深,却并无不悦,反而轻轻颔首。
“张公子有心了。避风寒,节饮食…确是养生正理。多谢郎君提点,我记下了。”
她说话间,气息似乎又平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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