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宫的庭院里，海棠花正开得热闹。
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薄雪。
夏氏提着裙摆走上台阶，宫女连忙掀开门帘。
她刚迈进门槛，就听见张太后温和的声音：“是阿绾来了？快进来。”
张太后正坐在榻上翻着佛经。
见夏氏进来，连忙放下书卷，笑着招手：“快到哀家身边来。刚从太皇太后宫里回来？她老人家身子骨还好吧？”
夏氏屈膝行礼，声音柔婉：“回母后，太皇太后身子骨硬朗得很，还拉着妾身说了好半天话，赐了妾身一支玉簪呢。”
她说着，抬手露出发间的白玉簪，簪头雕着小小的桑枝纹。
“这簪子倒是别致。”
张太后细细看着，眼里满是笑意，“太皇太后向来喜欢你这样踏实的孩子，比那些油嘴滑舌的官宦女强多了。坐吧，哀家让御膳房备了你爱吃的蜜饯。”
宫女端来一碟蜜饯。
夏氏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甜意漫开，心里的紧张渐渐消了。
张太后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在宫里住得还习惯吗？要是有宫女太监怠慢你，尽管跟哀家说，哀家替你做主。”
“谢母后关心，妾身住得很习惯。”
夏氏连忙回道，“陛下待妾身极好，宫里的人也都恭敬，没有谁敢怠慢妾身。”
“那就好。”
张太后点点头，目光落在夏氏的小腹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期许，“你和陛下新婚燕尔，正是好时候。哀家年纪大了，就盼着能早点抱上孙子，咱们皇家也能添些喜气。”
夏氏的脸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泛着热。
她连忙低下头，手指绞着帕子：“母后…… 妾身…… 妾身知道了。”
她心里又羞又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把脸埋得更低。
张太后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看你这害羞的样子，跟哀家当年刚入宫时一样。行了，不逗你了。你爹的织染作坊办得怎么样了？陛下跟哀家说，要让你爹管皇庄的纺织业呢。”
提到父亲的作坊，夏氏放松了些。
她抬头回道：“回母后，妾身昨天听陛下说，作坊的仓库已经在改造了，爹还找了十个熟手织工，过些日子就能开工了。爹说，要给百姓织些便宜的好布，让大家都穿得起。”
“你爹倒是个实在人。”
张太后赞许地点头，“陛下就是看中他这份实在，才不让夏家封爵的。这样好，靠本事吃饭，比那些靠着爵位作恶的外戚强百倍。以后你在后宫，也要多学学你爹的实在，别学那些争风吃醋的歪心思。”
“妾身记住了。”
夏氏连忙应道，“妾身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就想好好伺候陛下，帮着打理后宫，不让陛下分心。”
张太后笑得更满意了，又和她聊起宫里的琐事。
从太皇太后的饮食喜好，到各宫的规矩禁忌，夏氏都一一记下，时不时点头回应，乖巧得像个听话的学生。
庭院里的海棠花飘进窗来，落在夏氏的发间，衬得她越发温婉。
与此同时，刑部衙署的大堂里，韩邦正拿着朱厚照的圣旨，站在陈璋面前。
陈璋穿着青色的主事官服，手里还拿着刚核对完的大赦名单。
见韩邦进来，连忙躬身行礼：“属下参见大人。”
“陈主事，快起来。”
韩邦笑着扶起他，将圣旨递到他手里，“陛下有旨，擢升你为按察使司佥事，命你三日内启程，巡查北直隶、山东的刑狱。”
陈璋愣了一下，连忙接过圣旨，展开一看，“按察使司佥事”几个字刺得他眼睛发亮。
他激动得手都在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皇宫的方向磕头：“臣陈璋，谢陛下恩典！臣定当鞠躬尽瘁，不负陛下信任！”
韩邦连忙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很看重你，说你办案一丝不苟，刚正不阿。这次巡查北直隶、山东，可是个苦差事，那些地方的勋贵外戚多，难免会遇到阻力，你可得小心。”
“大人放心！”
陈璋眼神坚定，“臣只认律法，不认权贵！当年在通州，英国公府的管家犯了错，臣都敢按律查办，这次巡查，臣定能查出那些徇私枉法的蛀虫，给陛下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又道：“臣这就去收拾行李，今天就把大赦名单的收尾工作做完，明天一早就去吏部领印信，后天准时启程！”
韩邦点点头，心里暗暗赞叹 —— 陛下果然没看错人，陈璋这股干劲，正是现在刑部需要的。
他嘱咐道：“巡查期间，遇到重大案件，可直接上奏陛下，不用经过三法司。陛下还说，要是需要人手，可从锦衣卫调校尉协助，陆炳指挥使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
“臣谢大人提醒！”
陈璋再次躬身，心里暖洋洋的 —— 陛下考虑得如此周全，他更没有理由办不好差事。
韩邦走后，陈璋拿着圣旨，在大堂里来回踱步，激动得睡不着觉。
他想起上次在通州见到陛下的场景，陛下穿着便服，却丝毫没有帝王的架子，还夸他办案认真。
如今陛下破格提拔他，他定要好好干，查出那些欺压百姓的恶官，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主。
而此刻，坤宁宫暖阁里，朱厚照正看着陆炳送来的皇庄作坊图纸。
夏儒已经把改造方案细化好了，仓库改造成染坊和织坊，河边挖了染料池，旁边还盖了工匠的住处，图纸上标注得清清楚楚。
“陛下，皇后娘娘从仁寿宫回来了。”
张永轻声禀报。
朱厚照抬起头，见夏氏走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忍不住笑了：“母后跟你说什么了？脸这么红。”
夏氏走到他身边，小声道：“母后…… 母后盼着早点抱孙子呢。”
朱厚照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害羞的？咱们顺其自然就好。”
他放下图纸，握住夏氏的手，“对了，朕刚想起一事，之前选的九个秀女都封了妃，朕还没去看过她们呢。明天朕得去各宫走走，看看她们住得习不习惯。”
夏氏连忙点头：“陛下说得是，姐妹们刚入宫，陛下是该去看看。妾身已经让尚宫局给各宫送了些绸缎，让她们做些新衣服。”
朱厚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还是你想得周到。行了，别站着了，坐会儿歇着，刚从母后宫里回来，定是累了。”
夏氏依言坐下，心里暗暗想着：陛下心里既有妾身，也记着其他姐妹，这样的后宫，定能安稳和睦。
暖阁外的阳光越来越暖，朱厚照看着窗外的海棠花，心里盘算着 —— 明天去看妃子们，顺便问问她们有没有懂农桑、会记账的，说不定还能帮着夏儒打理作坊，也算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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