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的加冠礼尘埃落定,咸阳的平叛硝烟逐渐散去,但一场更为血腥、更具仪式感的“演出”,才刚刚在秦国都城的中心舞台——咸阳市口,拉开它猩红色的大幕。
这是对叛逆的最终审判,也是新亲政的秦王嬴政,向全天下昭示其铁血意志和不容挑战之权威的、一场精心策划的“公开课”。教材,便是以嫪毐为首的一干叛党核心成员;教学方式,则是秦律中最残酷、最令人胆寒的极刑。
这一日,天空或许都显得格外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咸阳市口,这个平日进行货物交易、也曾处置过犯人的广场,早已被清空,中央搭建起了一座高大的木制刑台。刑台周围,林立着身披黑色甲胄、手持长戟、面无表情的秦军锐士,他们如同冰冷的雕塑,将刑台与外界隔绝开来,形成了一片肃杀的死域。
然而,人性的猎奇与对权威的敬畏,驱使着成千上万的咸阳市民,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远远地围在士兵们划出的警戒线外。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却诡异地保持着一种压抑的寂静,只有窃窃私语如同蚊蚋般嗡嗡作响。每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恐惧、好奇、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他们知道,今天将要看到的,是此生难以想象的场景。
“来了!来了!”人群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只见一长串囚车,在精锐骑兵的押送下,缓缓驶入广场,停在了刑台之下。囚车里的,正是这场叛乱的核心人物:长信侯嫪毐,以及卫尉竭、内史肆等二十余名主要党羽。
这些昔日里或权倾朝野、或威风八面、或富甲一方的大人物,此刻早已风光不再。他们穿着肮脏的囚服,戴着沉重的木枷铁镣,头发散乱,面容枯槁,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恐惧和彻底的死寂。尤其是嫪毐,他曾经那身可笑的甲胄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与其他人无异的囚徒装扮,他低着头,浑身微微发抖,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那惨不忍睹的结局,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内史肆这个胖子,更是面如死灰,瘫软在囚车里,需要士兵拖拽才能下来。只有卫尉竭,或许因为早已被阵斩,此刻被示众的,只是一个经过处理(或许用石灰)但仍能辨认的首级,盛在一个木匣里,被士兵高高举起,向四周展示。
囚犯们被如狼似虎的行刑吏一个个拖上刑台,强迫他们跪成一排。
这时,身着黑袍、代表国家法度的廷尉,面容肃穆地登上刑台一侧的高台。他展开一卷长长的诏书,用洪亮而冰冷的声音,开始宣读这些叛逆的罪行:
“咨尔臣民!今有逆贼嫪毐,本乃市井贱隶,蒙先王与太后恩遇,授以侯爵,不思报效,反生豺狼之心!秽乱宫闱,欺君罔上,此其罪一!”
“勾结党羽,如卫尉竭、内史肆等,窃据权位,祸乱朝纲,此其罪二!”
“矫造太后与王玺诏书,诬陷君王,煽动叛乱,攻打宫室,荼毒咸阳,此其罪三!”
“狼子野心,罪证确凿,天地不容,人神共愤!”
廷尉每宣读一条罪状,声音便提高一分,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上。广场上寂静无声,只有廷尉那冰冷的宣判在回荡。跪在刑台上的叛徒们,有的浑身剧颤,有的低声啜泣,更有甚者屎尿齐流,恶臭弥漫开来。
最终,廷尉宣读了判决,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依大秦律!逆首嫪毐,及其核心党羽二十人,罪大恶极,判——具五刑!车裂!灭其宗!”
“具五刑!车裂!灭其宗!”
这九个字,如同九道惊雷,在广场上空炸响!即便许多人对秦律的严酷有所耳闻,但亲耳听到对如此多的高官显贵同时处以这等极刑,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恐惧!
“具五刑”开始了。这是车裂之前的前奏,其血腥残忍程度,足以让最胆大的人做上几晚噩梦。
首先是对还活着的叛徒们执行“具五刑”的前几项。
行刑吏们拿着烧红的烙铁(黥刑)和小刀(劓刑、刖刑)走上刑台。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率先从内史肆口中发出,他的脸上被烙上了代表罪犯的丑陋印记,紧接着,鼻子被一刀割下,鲜血瞬间喷涌!他肥胖的身躯剧烈地扭动着,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紧接着,其他叛徒也依次受刑。黥面、割鼻、砍断左脚趾(或脚)……刑台上顿时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人间地狱。哀嚎声、求饶声、诅咒声此起彼伏,浓郁的血腥味冲天而起,令人作呕。围观的人群中,不断有人发出惊呼,有人不忍再看低下头,有人吓得脸色发白,甚至有人当场呕吐出来。
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刖刑之后,是笞杀。行刑吏们挥舞着特制的刑杖,对着这些已经残缺不全的躯体,进行最后的鞭笞。沉重的杖击声混合着骨裂声和微弱的呻吟,直到受刑者彻底咽气。
最后,是枭首。无论之前是死是活,所有人的头颅都被砍下,连同早已被阵斩的卫尉竭的首级一起,被高高悬挂在刑台四周的木杆之上。二十多颗头颅,面目狰狞,血迹斑斑,无声地注视着下方惊恐万状的人群。
整个“具五刑”的过程,漫长而极其残忍。刑台已被鲜血彻底染红,粘稠的血液甚至顺着台子边缘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死亡的气息。
广场上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抽气声和偶尔响起的、被吓哭的孩童的啼哭声(很快被大人捂住嘴)。许多市民脸色惨白,双腿发软,他们从未想象过,死亡可以以如此细致、如此具有展示性的残酷方式降临。
然而,这骇人听闻的“具五刑”,仅仅只是今天这场“演出”的开胃菜。所有人都知道,压轴大戏,是留给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长信侯——嫪毐的。
此时的嫪毐,早已被刚才目睹的惨状吓得精神崩溃。他瘫软在刑台上,身下是一片污秽,眼神涣散,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在求饶还是在诅咒。当行刑吏将他拖起来,准备执行最后的车裂时,他仿佛回光返照般,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不似人声的哀嚎:“不——!我是长信侯!我是太后的……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行刑吏已经用结实的牛皮绳,将他的头颅和四肢,分别牢牢捆绑在了五匹格外雄壮、毛色各异(或许特意挑选以示区分)的烈马身上。这五匹马,分别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马背上骑着技术精湛、面无表情的御手。
广场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刑台中央那个被五马索定的、曾经权势熏天、如今却如同待宰牲畜般的躯体。
监刑的廷尉,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令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然后,令旗猛地挥下!
“驾!”五名御手几乎同时狠狠一抖缰绳,用特制的马刺用力一磕马腹!
“唏律律——!!”五匹烈马同时发出了嘹亮而暴躁的嘶鸣,感受到了臀部的刺痛,它们猛地向前发力奔腾!
五股巨大的、朝向不同方向的撕扯力,瞬间作用在了嫪毐的身体上!
“呃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超越了人类极限、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战栗的惨叫,从嫪毐口中爆发出来,尖锐地刺破了咸阳上空的阴云!这声惨叫短暂而极致,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和绝望!
紧接着,是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噗嗤”、“咔嚓”声!那是筋肉被强行撕裂、骨骼被硬生生拉断的恐怖声响!
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嫪毐的躯体,如同一个脆弱的布娃娃,被五股巨力瞬间扯成了五六块不规则的血肉碎片!头颅带着一截颈椎飞向一方,四肢带着肩膀或骨盆的残骸奔向另外四方,躯干则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内脏和鲜血如同暴雨般泼洒在早已被染红的刑台上!
五匹马拖着各自的“战利品”,又向前冲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留下地上几道刺目的血痕。
曾经的长信侯,太后赵姬的面首,妄图颠覆秦国的狂徒——嫪毐,就此以一种最惨烈、最具有视觉冲击力的方式,结束了他荒唐而罪恶的一生。他的存在,被彻底地、物理性地摧毁了。
整个咸阳市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过了好几息,才有人猛地干呕起来,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随即,各种惊呼、哭泣、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所压制。所有人都被这终极的酷刑深深震撼了,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高踞于咸阳宫墙之上(或许),或者只是在听取详细汇报的秦王嬴政,对于这血腥的场面,或许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面无表情地批准了行刑的每一个步骤。他要的,不仅仅是杀死嫪毐,更是要借此机会,将“谋逆作乱、欺君罔上者,必以此等下场告终”这条铁律,用一种最直观、最恐怖的方式,深深烙印进每一个秦国人,乃至所有关注秦国动向的六国人士的灵魂深处!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挑战王权的代价,就是被彻底撕碎,无论是肉体,还是家族,甚至是存在过的痕迹!
咸阳市口的这场血腥审判,如同一场冷酷的宣告。新王的权威,是用叛逆的鲜血和碎肉,浇筑而成的。
而这场清算,还远未结束。主犯伏法,但他们的家族、他们的党羽、那些被牵连的蔓蔓枝枝,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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