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泛起鱼肚白,晨曦的第一缕微光刺破黑暗,给险峻的断魂崖镀上一层金边。
崖下密林中,百道黑影悄无声息浮现。
他们穿着统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每个人都背着长条形皮囊,行动间悄无声息,配合默契,透着肃杀之气。
这正是柳无踪最精锐的亲卫 。
蝎影。
为首一人做了个手势,百人小队立刻散开,呈半圆形警戒四周。
确认安全后,齐齐从背后皮囊中取出攀爬工具 。
那是造型奇特的飞爪,通体精铁打造,前端打造成蝎尾形状,尾钩锋利带倒刺,爪后连着坚韧黑索。
一名蝎影队员走到崖壁下,掂了掂手中 “蝎尾爪”,手腕一抖,飞爪带着轻微破空声甩出,“咔” 的一声轻响,精准扣入十余丈高的岩缝。
他用力拽了拽绳索,确认牢固后,手脚并用紧贴近乎垂直的崖壁,飞速向上攀爬,动作轻盈敏捷,无半点多余声响。
紧接着,“咔、咔、咔” 的轻响连成一片,上百道黑色身影逆流而上,悄无声息向着数百丈高的崖顶进发。
他们速度惊人,彼此距离保持一致,紧贴崖壁向上挪动。
崖壁顶端,殷素趴在一块巨大岩石后面,花白头发被晨风吹得散乱,眼神却比悬崖上的山鹰还要锐利。
她身旁是五十名被紧急动员的谷中青壮。
这些汉子平日里都是朴实猎户和农夫,此刻脸上写满紧张与决然,手中紧紧握着刀剑弓弩,身边堆放着一筐筐大小不一的碎石 。
这些碎石都被浸泡过桐油,变得又黑又滑。
殷素没有下达复杂指令,只沉声吩咐。
“听我号令,把石头往下砸!用弓弩往下射!谁敢冒头,就把他打下去!”
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透着血腥气。
身经百战的她知道,这种地形下,最简单原始的方法往往最有效。
她透过岩石缝隙向下望去,晨雾缭绕间,一个个黑点正在飞速变大 。
来了!殷素呼吸放缓,全身肌肉绷紧,缓缓举起右手。
所有青壮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她的手势。
山风呼啸,崖顶一片死寂。
远在谷中书房的墨清楠,双目紧闭。
在她的精神感知中,那一百个代表 “蝎影” 的生命光点,已攀爬超过三分之二距离,最前面的光点距离崖顶不到二十丈。
她甚至能 “听” 到那人沉稳的心跳声,以及飞爪扣入岩石的细微声响 。
越来越近了。
崖顶,殷素的手依旧高举,她在等,等敌人进入无法后退也无法前进的绝杀距离。
为首的蝎影队员身形矫健,已能看到崖顶边缘。
他再次甩出飞爪,蝎尾爪越过崖顶,牢牢扣在内侧岩石上。
深吸一口气,双臂发力,整个身子猛地向上蹿升,半个身子已探出崖顶 。
只要再一个动作,就能翻身上来!
就是现在!殷素高举的右手猛然挥下。
攀爬至半山腰的蝎影小队正保持着规整韵律向上挪动。
为首那人身后的副手经验老到,就在崖顶杀机泄露的前一刻,心中猛地一跳,一股被毒蛇盯上的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
这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
他猛地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向下虚按。
这个手势一出,下方百名蝎影队员同一时刻停滞,一动不动贴在陡峭崖壁上,与冰冷岩石融为一体,动作整齐划一,无半点多余声响。
副手抬起头,双眼眯成危险细缝,试图从晨光与薄雾中找出不安源头。
太安静了,山风呼啸,却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这不正常。
就在他全身戒备试图找出破绽的瞬间,远在谷中书房的墨清楠,通过精神力构建的感知,清晰 “看” 到那一百个生命光点中最亮的一个突然闪烁,警觉情绪扩散开来 。
对方察觉到了危险,却还不知道危险是什么!
墨清楠不能给他们思考时间。
她的意念顺着早已铺设好的精神网络,瞬间沉入断魂崖岩石深处。
那里,无数根早已被她用木系异能催发、浸润过的藤蔓正在沉睡,比牛筋还要坚韧,深藏在岩石缝隙里。
“醒来!”
一声无声的命令在精神层面炸响。
坚硬的岩石表面突然裂开无数道细小缝隙,数十根小孩手臂粗细、色泽深绿近黑的藤蔓猛然从岩缝中弹出,精准抽向紧贴崖壁的蝎影队员。
“有埋伏!散!”
副手目眦欲裂,发出嘶吼。
蝎影队员反应极快,腰间短刃瞬间出鞘,晨光下划过森白寒光,迎向袭来的藤蔓。
“铛!铛!铛!” 刀刃砍在藤蔓上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火星四溅 。
这些经墨清楠异能改造的藤蔓,坚韧程度远超想象。
有的队员一刀劈开一根,却被紧随其后的两三根藤蔓缠住手脚,巨力传来,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一名蝎影队员脚踝被卷住,挥刀去砍时,藤蔓猛地一抖,拉力将他手中飞爪从岩缝中拽脱,他发出一声短促惊呼,被硬生生从崖壁拽下,消失在下方云雾深渊。
紧接着,这样的场景在崖壁各处上演。
一个又一个蝎影队员被藤蔓卷住,或被抽得失去平衡,接连从崖壁坠落。
他们中的一些人,在坠落最后一刻,会用短刃割断与同伴相连的安全绳,以免拖累他人 。
这份狠厉决绝,让崖顶的殷素都心底发寒。
“砸!”
殷素冰冷的声音响起。
早已等得心焦的谷中青壮,立刻将身边点燃的、浸透桐油的碎石奋力推下悬崖。
一时间,数百上千块燃烧的石头裹挟着浓烈黑烟与刺鼻桐油味,化作一片火雨,劈头盖脸砸向还在与藤蔓搏斗的蝎影队员。
“轰!”
一块磨盘大的巨石砸下,正中三名挤在一起的蝎影队员,骨骼碎裂的闷响与血肉模糊的场景,让第一次上战场的年轻猎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火焰点燃了他们的衣服,滚烫桐油溅在身上发出 “滋滋” 声响,被藤蔓缠住无法动弹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石砸在身上,在烈火中发出凄厉惨叫 。
崖壁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殷素看着下方惨状,心中毫无波澜。
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
她正要下令弓弩手补射清理漏网之鱼,崖壁下方突然传来几声极其尖锐的破空声!
“噗!噗!噗!”
声音短促沉闷,不同于弓箭。
三名正站在崖边投掷石块的谷中汉子,胸口几乎同时炸开三个拳头大的血洞,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僵硬地向后倒去。
“是臂弩!趴下,找掩体!”
殷素厉声咆哮,一把将身边吓傻的年轻人按在岩石后面。
一支黑色粗壮弩箭带着劲风擦过年轻人头皮,“咄” 的一声深深钉进后方地面,箭尾兀自颤动,发出 “嗡嗡” 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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