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图听说方既明被钦点每天上朝之后,就把陪贝姬夫人上朝的重任交给了方既明。
于是,方既明成为了贝姬夫人的小跟班,亦步亦趋地走在贝姬夫人的车驾边,朝宫廷走去。
嗯,他没有身份纸,严格来说连自由民都算不上。
所以现在姑且算是贝姬夫人的仆人,在主人首肯前,仆人是没有资格和主人共乘车驾的。
走在清晨热闹的王都主干道上,石砖铺成的地面很干净。
前方的人们纷纷给贝姬夫人叮铃作响的车驾让路。
路两边,有人摆摊在外,卖着鲜嫩的蔬菜水果。四周很整洁,没有烂菜叶子。
有人摆摊的位置拦住了别人做生意,被赶到一边。
异域商人抖开一匹匹大马士革锦缎展示,金线在阳光下流动。
兵器铺里,嵌银弯刀寒光凛冽,刀柄缠着防止手滑的羊肠线。
香料摊前,姜黄、藏红花堆成锥形小山,穿黑袍的妇人捏碎豆蔻轻嗅,以辨真伪。
……
身着各家族奴隶或仆人服饰精瘦男女在四处采买。
没有吆喝声,只有正常的讨价还价,倒也已经足够热闹。
看起来这个帝国很繁荣呢。
走进宫门,穿过长长的宫廊,来到青金石觐见厅。
贝姬夫人的位置离苏丹的王座比较近,甚至还铺着一个专门的软垫。
或许饶是苏丹这样残暴的人,看见可爱的猫猫心情也会好起来吧。
难怪贝姬夫人上朝会受到打赏,能给至高无上苏丹无聊的宫廷生活带来一丝趣味,他,当赏!
猫:只是上朝。
苏丹:手段了得(赏1金币)。
方既明此时无比自信,觉得自己深得阿尔图的真传,谦虚一点,至少也学了三分精髓吧?
今日来上朝的大臣们陆续到齐,苏丹沉着脸端坐上首。
方既明完全能理解,都掌握着至高权力、都是天下至尊了,每天还要早起打卡开会,想想就痛苦。
不过这种热爱躺平的想法,大概就是方既明和权利之间巨大的鸿沟吧……
方既明希望苏丹对他只是一时兴起,把他这个小人物遗忘了最好。
果然,朝会开始好一会,苏丹都没有看过他一眼,方既明大松一口气。
身份低微也有低微的好处,没人在意这么一个卑贱的人,他们讨论的军国大事也与方既明无关。
也不能说是无关,但至少决策全流程都是与他无关的。
这么想着,方既明放松下来,开始贼眉鼠眼地环顾四周。
嚯!一身金闪闪的、闪瞎人眼的宰相阿卜德……
这一看到宰相,就想到苏丹七张消不掉就会死的“限时大猜忌”和90往上的的“财政赤字”,还有那张着名的梗图——“天下苍生四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
方既明憋住笑,移开目光。
他还看到了奈费勒。
奈费勒今天也来上朝了,真不知道他这种一看就睡眠不足的样子,是怎么做到有那么锐利清亮的眼神的。
可能真就是“心里有火,眼里有光吧”。
他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和他同病相怜的穆尔台兹老哥。
嗯?难道他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抗旨不尊了吗?
还是他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苏丹会不记得这么个小人物?
算了,现在自身都难保,只能尊重别人命运了。方既明不再深想。
正四处看着呢,奈费勒站了出来。
虽然方既明第一天上朝,但和其他大臣一样,脸上都露出了“他又开始了”的表情。
他又一次跪在苏丹面前,求苏丹不要再打仗啦,应该先休养生息啦,不然就没人种地啦,国库没有啦,人也活不下去啦……
方既明听得暗自点头,这逻辑多清晰,可苏丹愣是油盐不进!
虽然奈费勒没有动之以情,可他晓之以理啊。
方既明用阿尔图教的模式来思考,现在的苏丹整个人已经很麻木了,但他精力充沛本性残暴,拥有无上权利之后,把他获取欢愉的阈值不断拔高。
所以现在只是滚烫的鲜血都已经难以拨动他的神经了,而通过战争,不仅能让他看到大量的鲜血,还能得到财富、土地、珍宝以及新的女人……
至于国库?钱不过是暂时寄存在别的城邦里而已。
这么想来,方既明竟隐约摸到了苏丹扭曲逻辑的边角。
他继续揣度,如果是阿尔图,要反对奈费勒的提议会怎么说?
如果他要支持奈费勒的提议,又要怎么以政敌的身份辩驳?
头好痒,大概是要长脑子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呢,就听到苏丹听烦了,把是否出兵的皮球踢给了宰相。
奈费勒似乎是知道苏丹不会再退一步,把矛头又拐向了阿尔图。
真是的,满朝文武都没他话多。
“陛下,征服卡正需带兵出征。无论阿尔图领地里现在是否有私兵,但为了保命,以他的行事风格,定会开始暗中豢养大量私兵。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险,臣恳请陛下收回赐予他的权柄。”
不愧是我们的反对3榜一大哥,每次来上朝准要跟苏丹说阿尔图的谗言。
今天来上朝的阿尔图的追随者只有自己,哦,还有不会说话的贝姬夫人,那能否成功帮阿尔图说话,让他免受谗言就靠自己了!
方既明浑身使命感爆棚,他热血上涌,脑子一热,大步走到了苏丹面前跪下:“奈费勒大人此言差矣!”
然后……就没下文了。大殿里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小角色身上,等着他的惊世高论。
嘿,自己怎么能不算是控场大师呢?
方既明:“……”
该死!高中时期辩论赛的噩梦重现!他作为二辩发言的时候,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酝酿良久,别人以为他要开大招了,结果他憋出一句石破天惊的:“你说啥?”这一问出口,给在座的各位都整不会了……
不行,关键时刻不要出现这么尴尬的回忆啊!
“该死,冲动了!”方既明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巴子。
手指又开始发麻,拼命在阿尔图给的保命真言上扩展。
阿尔图昨晚是这么说的:“站在苏丹的角度思考,真诚切实地夸奖,适当转移矛盾。”
按这个套路说话,虽然没有阿尔图本人的效果,但基本能保命。
果然,他还是适合做题,按套路解题就是方便。
方既明接着开口:“陛下明察秋毫!自然知道阿尔图大人忠心耿耿,并未豢养私兵,也从无此意图。因此,阿尔图大人若要折断征服卡,定会想办法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尝试种种别出心裁、出人意料的方法,这不正是陛下所想看到的?”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奈费勒:“难道陛下得不到的快乐,要在您这里找回来吗?”
苏丹听得满意,果然就需要会说漂亮话的家伙,来中和一下奈费勒那股子死谏的晦气。
奈费勒见方既明站出来帮阿尔图说话,凌厉的眉峰一挑,目光如剑地射了过来。
方既明脖子一缩,赶紧转回脑袋,移开目光不看他。
哼,等奈费勒知道阿尔图的真面目之后,肯定会悄悄在心里赞许阿尔图和自己的,嘿嘿!
“陛下,”还没等方既明继续幻想,奈费勒就冷声向苏丹进言了:“按照帝国法条,上朝议政是贵族的特权,此人连身份纸都没有,无权插手。”
“我哪有议政?”方既明梗着脖子反驳“关于你们说的政务我听不懂,当然就不会出来丢人现眼。我只是看不惯好人被污蔑,根据我知道的事实,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
然后奈费勒又说什么,阿尔图急着和异乡人勾结是结党营私别有图谋云云。
好了,现在方既明完全被奈费勒归为阿尔图一类了。
方既明虽然不会见招拆招,但他会死缠烂打,偷换定义,小学生吵架啊。
奈费勒还没和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辩论过,苍白的脸上泛起薄红。
方既明觉得逗老实人好有意思,看他有些急了,高兴地眉飞色舞,都快忘了自己正跪在苏丹面前呢。
苏丹看得兴致盎然,方既明这么胆小的家伙,现在到底是怎么有胆子在自己面前和一名贵族吵的不可开交的,连之前大概是谦称的什么“贫道”都不装了?
这不比那个前两天刚被阿尔图杀掉的穆尔台兹有意思多了?
这么想着,便叫停了这场闹剧:“你,叫什么名字?”
方既明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得意忘形,又畏畏缩缩正襟危跪:“回陛下,贫道方既明。”
又摸出了那包精心准备的草药香包,双手将其举过头顶,用上更谄媚的语气:“这是阿尔图大人特意为您搜罗的安神草药,愿您能得享安睡。”
奈费勒实在没眼看。
苏丹把玩着香包,没有去闻:“阿尔图有心了。不过,刚刚奈费勒卿说得对,奴隶和自由民没有资格议政。”
方既明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苏丹欣赏到了想看的表情,慢悠悠地抛出后半句:“所以,朕决定……赐你个爵位。”
爵位?方既明是看过《甄嬛传》的,皇帝就经常用位分试探宠妃有没有野心……
所以他第一反应是,狗苏丹不会在用位分试探自己吧?
转念一想,自己啥都没有,有什么好试探的。
那也就是说自己也可以像贵族们一样,不用劳作就赚钱啦?当即磕头:“谢主隆恩。”
苏丹见他喜不自胜、感恩戴德的模样,自然是最会泼冷水的,他就喜欢这种把人玩弄在手心的感觉。
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你想要谁的爵位,亲自杀了他,他的爵位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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