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实验室的灯光亮的刺眼。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与焦糊混合的气味,那是尸体焚烧后渗入骨髓的余烬,挥之不去。
陆昭站在解剖台前,手指扣紧乳胶手套边缘,缓缓戴上。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道程序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认知做准备。
证物袋被递到他手中时,里面那片扭曲的钛合金残片正泛着暗灰色的光,边缘卷曲如枯叶,表面却残留着一丝人工蚀刻的痕迹。
“E7a。”
他低声念出显微镜下浮现的编码,瞳孔骤然收缩。
这三个字符像一根针,猛地扎进记忆深处——十年前父亲笔记末页潦草写下的代号,精神病院隔离室门牌上褪色的铭文,还有U盘裂痕档案中那份未公开的实验编号目录……全都指向同一个地方:E7,共感唤醒舱。
这不是偶然。
他立刻调取火灾现场的三维建模图。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青山疗养院的结构逐层还原。
六具焦尸呈环形分布,姿态僵硬而刻意,像是某种仪式性的摆放。
而中心区域,一块烧得仅剩骨架的电路板静静躺在灰烬之中,形状可辨——老式脑波同步器的核心组件。
“起火点在地下室。”沈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静得如同刀锋划过冰面。
她手里拿着消防报告复印件,指尖停在一张热成像图上,“但火势蔓延方向违背自然规律。助燃剂集中在四周墙体,火焰被人为引导,绕开了中央设备。”
陆昭盯着那块残骸,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不是要彻底销毁……而是想毁掉人,留下机器。”
“灭口只是表象。”沈清接话,眼神锐利,“真正要清除的,是‘裂痕者’之间可能存在的神经链接记忆。只要肉体死亡,没有活体载体,那些无法录制、只能通过生物共振回传的信息就永远消失了。”
话音未落,安全屋的通讯终端突然亮起红灯。
视频接通,陆母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她没说话,目光落在陆昭手中的证物照片上,呼吸忽然变得急促。
她的左手无意识地抬起,指腹反复摩挲着无名指根部一道陈旧的疤痕——浅白色,微微凹陷,是强电流灼伤留下的印记。
“E7……”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是‘共感唤醒舱’。只有经历过极端心理创伤又具备高共情阈值的人才能承受它的频率。普通人接入三秒就会脑溢血。”
她站起身,走向书房角落那个尘封多年的铁皮档案柜。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取出一本厚重的日志,封面写着“绝密·L级访问权限”,边角已被虫蛀蚀。
“最后一次实验记录是在2003年11月22日。”她翻开泛黄纸页,手指停在一行字上,“你父亲,陆振华,进入E7舱,与‘零号’完成神经对接。整个过程持续了十七分钟。系统未能录下任何数据——因为那段记忆,是以活体神经信号的形式储存的。”
她抬眼看向屏幕中的儿子:“只要还有一个活着的载体,那段记忆就能重启。”
陆昭沉默。
他忽然明白为何韩明远要火烧疗养院。
不是为了掩盖过去,而是恐惧未来——恐惧某个沉睡的记忆被唤醒,恐惧那十七分钟里发生的事,终将撕开他精心构筑二十年的伪善面具。
就在此时,门铃无声响起。
监控画面中,“幽灵信使”再次出现。
他浑身湿透,黑色雨衣滴着水,在门口站定,没有言语,只将一张热敏打印纸塞进门缝。
陆昭拾起纸张,上面是国际刑警截获的一段加密通讯:
【守门协议失效。执行“灰烬净化”。】
下方附带卫星图像:全球七处废弃医疗站点——阿根廷的安第斯山谷研究所、西伯利亚冻土实验站、东南亚丛林隔离所……全部在同一时间起火燃烧。
火焰形状诡异,燃烧路径高度一致,均避开了核心设备区。
沈清迅速比对时间轴,脸色一沉:“这些火灾,全发生在我们销毁U盘后的十二小时内。”
“他们在确认名单是否外泄。”陆昭低声道,“现在确定没有,所以开始清理所有潜在的记忆载体。”
他将七处火点标记在地图上,指尖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一个坐标——中国西南边境,曾属“红眼计划”外围观测站之一。
七点连成一线,构成一个逆向螺旋,中心直指某处隐秘之地。
而那个位置,正是当年“零号”被转移前最后登记的收容地址。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
夜色浓稠如墨,城市灯火在远处闪烁,却照不进这片被遗忘的黑暗。
手机震动,新消息来自“白袍医生”:
【设备已准备就绪。
但昨晚生命体征监测出现异常波动,我们不确定还能维持多久稳定。】第261章 火里的名字(续)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市沉入最深的静默。
路灯在湿冷的沥青路上投下昏黄光晕,像被遗忘的标点,断续地缀在这条通往荒野的孤道上。
陆昭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
车载导航早已失效,最后一段路只能靠记忆与卫星图像上的逆向螺旋坐标推演前行。
车灯切开浓雾,前方山体轮廓逐渐显现——一道锈蚀的铁门嵌在岩壁之中,门牌早已剥落,唯有编号“E-7b”刻在混凝土柱上,字迹斑驳如旧伤。
车停稳的一瞬,“白袍医生”从阴影中走出。
他没打伞,雨水顺着口罩边缘滴落,在肩头洇出深色痕迹。
“情况不对。”他声音低哑,目光未离监控平板,“昨晚十二点零三,‘零号’脑电图出现高频共振波,频率峰值与E7舱历史数据吻合度达98.6%。不是偶然激活,是……有人在试图唤醒他。”
陆昭摘下眼镜,用袖口擦去水汽,动作缓慢而克制。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十七分钟的记忆并未消失,它沉睡着,等待一个能听懂共感编码的人来接续。
收容所内部幽暗寂静,应急灯沿着走廊投下血红色的微光。
维生舱位于地下二层,玻璃罩内,“零号”静静躺着,皮肤近乎透明,静脉如蓝线游走于皮下。
他的双眼紧闭,但右手食指正以极规律的节奏轻叩床沿——三短、两长、一短。
陆昭屏住呼吸。
那是父亲教过他的暗语。
警校心理学选修课上,陆振华曾笑着说:“万一哪天我说不了话,就这么敲,你就能听懂。”
他上前一步,贴近玻璃,低声说:“爸教过我这个。”
病房内,空气仿佛凝固。
刹那间,“零号”猛然睁眼。
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像是被某种强电流刺穿意识深处。
他的嘴唇颤抖着张开,干裂的唇瓣翕动,吐出两个字,气若游丝,却如惊雷炸响:
“快走。”
几乎在同一秒,整栋建筑的警报系统尖啸而起。
红光疯狂旋转,广播自动切换为机械女声:“外部入侵检测,一级封锁启动。”
“白袍医生”迅速切断主控电源,应急通道的绿色指示灯亮起。
他拖开地板暗格,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阶梯。
“走!他们用了电磁脉冲干扰器,SUV上有军用级信号屏蔽,不是普通执法单位!”
陆昭没有犹豫,俯身将“零号”抱起。
体重轻得惊人,仿佛只剩下一具承载记忆的躯壳。
他在下行途中忽然停下——“零号”的左手垂落,衣袖滑开,露出手腕内侧一道陈旧疤痕。
月牙形,边缘微微凸起,与父亲那只老式机械表背面的防滑纹路完全重合。
记忆如潮水倒灌。
十年前暴雨夜,父亲回家时腕表破碎,血染衬衫。
他说:“救了个孩子,差点没抢回来。”
原来不是比喻。
陆昭喉头一紧,眼底翻涌起灼热的情绪。
他终于明白了——“零号”不是实验品,他是父亲埋下的火种。
是“红眼计划”唯一逃出记录的活体载体,也是那段十七分钟记忆的接收端。
脚步声在头顶响起,沉重、整齐,带着战术靴特有的压迫节奏。
主楼方向传来爆炸闷响,火光透过通风井映进来,将地下通道照成一片猩红。
电力彻底中断,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墙壁上剧烈晃动。
“你带他走。”陆昭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不像他自己。
“白袍医生”一怔:“那你?”
“我去引开他们。”他将“零号”轻轻递出,转身望向身后那片被火光照亮的黑暗,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滑动,最终停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拨通前,他低声自语,像一句对风诉说的遗言:
“该轮到我们清算这笔账了。”
电话接通瞬间,他只说了一句:
“准备发布通缉令——不是抓人,是放消息。就说我们找到了‘E7记忆回廊’的开启方式。”
风卷着灰烬掠过耳畔,仿佛有谁在远处低语。
而城市另一端,沈清坐在灯下,看着屏幕上刚刚传来的加密文件,指尖悬停在发布会流程表上。
标题栏赫然写着:
“关于‘明远慈善基金会’与‘红眼计划’关联性的初步证据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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