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故意不揭穿你。”
莉亚的瞳孔微微扩大。
“……”
“我不想让勇者大人担心，但好像起到反效果了……”
莉亚低声道，她很聪慧自然明白斯布林蒂所说。
清尘茶香弥漫时，法米亚王终于坐下。
他卸下胸甲，露出内侧绣着的王室纹章——金狮与白蔷薇的图案已经褪色。
［圣法米亚历497年冬］
每一任新国王上任都会重置国历
他手指蘸着茶水在茶几上画线：“按照传统，王室继承人年满二十要完成三件事。”
路舟的茶杯顿在唇边。
他看见老国王在“三”这个数字上重重点了点，水痕反光映出莉亚泛红的耳尖。
“第一，独立讨伐S级魔物。”
法米亚王继续画线
“第二，取得五国议会认可。”
目前只剩我国，这个作废。
第三条线却迟迟没有落下：“第三...”
“父亲！”——莉亚突然打翻糖罐。
水晶碎片在地板上蹦跳，有几粒糖豆溅进路舟衣领。
她慌乱地捡拾，指尖被割出血痕却浑然不觉。
斯布林蒂不知何时出现在路舟身后。
“唉……”她的叹息实则是路舟通过神识下达的命令
红龙女皇按住莉亚手腕，瞬间愈合了她身上的伤。
“第三条是婚姻。”他声音冰冷，“王室需要加强勇者血脉。”
舱内突然安静得可怕。
格罗姆的鼻息声从走廊传来，银月与兰瑟在隔壁翻身的动静清晰可闻。
路舟看着茶水在茶几上漫延，金狮纹章被泡得浮起来。
“不过不是强制性的。”法米亚王擦掉水痕，“真正的勇者千年不见一个”
“只是历代的定下期望罢了。”
莉亚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突然站起来，铠甲撞翻了茶几。
“我去看看银月！”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房门关闭的巨响震得书架发颤。
路舟数着心跳，一分钟后准备起身时……
斯布林蒂的手搭上他肩膀
“我去吧。”
“我是不介意的。”红龙女皇的唇擦过他耳廓，低语道。
法米亚王从内袋取出卷轴。
羊皮纸展开时掉出几根白蔷薇干花，王室火漆印已经开裂。
“边境七要塞的兵力部署。”他用剑尖点着地图某处，“这是第一魔王的领地防线。”
路舟注意到那是片未标注的空白区域。
当他凑近时，突然闻到卷轴上的橙花香气——和莉亚头发上一个味道。
“这个一直被她贴身携带着。”法米亚王突然说
“嗯……”
路舟的指尖在地图上蹭出褶皱。
茶水在茶几上积成浅洼，倒映着路舟下颌线。
他盯着那片晃动的光影，仿佛能从中看出另一个世界的轮廓。
“我拒绝。”
法米亚王右手骤然收紧，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为何？”
“我不属于这。”
路舟用指尖蘸起茶水，在桌面上画了道横线
“就像茶水终究要蒸发，我迟早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况且莉亚的勇者血脉已完全觉醒”
走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路舟没回头，但神识捕捉到莉亚僵在转角处的身影——她手里给银月准备的蜂蜜茶洒了满地，瓷片扎进靴底都没察觉。
法米亚王突然笑了。
这个征战半生的男子笑声里带着慈爱。
“你以为莉亚不知道？那孩子从第一次见你我便猜出她的心思了。”
“父亲！”——莉亚冲进来
她胸口剧烈起伏，金色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请别说了。”
路舟看着莉亚攥到发白的指节正在发抖，有些无奈。
斯布林蒂无声地出现在莉亚身后，红龙女皇的手搭上少女肩膀。
“你还是嫩了点”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的确让莉亚突然卸了力
这次绝境逢生带给她的只有绝望——她整个人向后倒去
“带她随意找间房间休息。”路舟对斯布林蒂点头
当房门重新闭合，法米亚王掏出一个麻绳袋，仔细看还在滴着黑血。
拉开绳索，三颗漆黑的心脏滚落桌面，表面血管还在蠕动。
“说正事。”国王用剑鞘敲了敲魔王之心，“这些该如何处理？”
路舟伸手按住离他最近的那颗。
触感像捏着块冰，寒意顺着指骨往骨髓里钻。
混沌能量自发涌出，在掌心形成灰白光晕。
“我可以净化它的魔性。”
他皱眉感受着心脏里挣扎的魔念：“但需要些时间。”
“给谁用？”法米亚王眯起眼睛
舱壁突然传来刮擦声。
银月不知何时醒了，正扒着门缝偷看。
她右耳泛着紫光，在昏暗走廊里像盏小灯。
路舟勾勾手指，灵线把小家伙卷了进来。
银月跌在他膝头，耳朵紧贴发丝：“我不是故意的，这里有东西在吸引我……”
“想要吗？”路舟晃了晃魔王之心。
银月瞳孔骤缩，獠牙不受控制地刺出唇瓣，又慌忙用小手捂住嘴。
“你身上有着第十魔王的心脏，这倒是可以进行强化”
“只可惜第三魔王的心脏被希特，不，是始祖魔王收走了。”
法米亚王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魔王之心上。
那颗心脏像被烫到般抽搐起来，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
路舟指尖发光，绿光没入国王胸口。
国王卸下盔甲：“多谢，我不想让那孩子过于担心，只治疗了表面的伤势。”
“三颗心，可以用于人三人。”路舟竖起三根手指
银月突然咬住他手腕。
尖牙刺破皮肤时，路舟看到女孩眼底闪过精灵女王残影
那截魔化的世界树枝丫，正在她瞳孔里生根。
“痛吗？”银月松开嘴，舔掉血珠。
她的唾液带着草木清香，伤口瞬间愈合。
路舟摇头。
他托起那颗被法米亚王血沫污染的心脏，混沌能量像蛛网般包裹上去。
黑雾在光茧中左冲右突，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本应由希特尽数吸收，但眼下已无必要”
“第一颗”灰白光茧逐渐透明，露出里面宝石般透明的心脏，“给斯布林蒂强化。”
舱门滑开，红龙女皇倚在门框上。
她旗袍下摆沾着安神香的灰烬，黄金竖瞳锁定那颗净化完成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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