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的喊声像刀子劈开夜色，姜昭一把掀开被子就冲下床。门还没拉开，浓烟已经顺着门缝往里钻，呛得她喉咙一紧。
她抓起挂在墙上的外衣甩在头上，一脚踹开门冲进院子。西头火光冲天，土屋半边塌了，梁木噼啪炸响，火星子乱飞。刘二柱正拿肩膀猛撞房门，脸被熏得漆黑，嗓子都喊哑了。
“娘！娘你醒醒啊——”
“打水！”姜昭一把拽住他胳膊，“缸里还有多少？快传桶！”
刘二柱回头，眼睛通红：“缸快干了！井绳断了！咋办啊姜知青！”
姜昭扫了一圈，院角水缸只剩底儿，几个知青抱着空桶傻站着。火舌已经舔到主屋檐口，再不控住，整片知青点都得烧成灰。
她退到院子中央，闭眼。
识海小屋里的灵泉哗啦涌动，泉水从石缝喷出，绕着草皮屋顶流了一圈，穿过堂屋地板暗槽，最后汇入门前小池——那画面清晰得像亲眼看着。
神魂力顺着玉简往下沉，她掌心发烫。
双臂缓缓抬起，指尖凝聚一滴水珠，晶莹剔透，带着灵气特有的清润感。她没睁眼，只把神念死死钉在灵泉眼上，催动泉脉加速喷涌。
水珠变大，成球，悬浮半空，越胀越大。
有人惊叫：“她手里……怎么有水？”
没人回答。全愣住了。
姜昭咬牙，舌尖顶住上颚，一声低喝：“落！”
水球炸开。
不是下雨，是云压下来了。细密水雾凭空生成，像一层纱罩住整个知青点，往下沉，往下压。雨滴砸在火焰上，嘶——白烟腾起，火苗一个接一个熄灭，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三息不到，西屋的大火只剩焦木冒烟。
全场死寂。
只有雨水滴答落在瓦片上的声音。
王婶张着嘴，手里的扁担哐当掉地。刘二柱跪在泥里，仰头看天，又看姜昭，眼神像是见了活神仙。
姜昭喘了口气，膝盖有点软。强行调用灵泉耗神太大，但她没停，转身就往西屋残垣冲。
屋里还有人。
她扯下外衣浸进地上积水，捂住口鼻钻进去。浓烟未散，梁子歪斜挂着，随时可能砸下来。她摸到炕沿，一把将昏迷的老妇翻身上背，脚下一蹬就往外冲。
刚出门口，身后轰隆一声，房梁塌了。
她踉跄几步稳住，把人放在院中空地。老妇脸色发青，嘴唇乌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围观的人群这才回过神。
“快掐人中！”
“水！给她喂点水！”
姜昭不动。她悄悄捏开老妇嘴，指尖一弹，一滴灵泉滑入喉间。
几秒后，老妇猛地呛咳，吐出一口黑痰，胸口开始起伏。
“活了！真活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人群炸了锅。
“这雨不对劲！”李春桃不知什么时候挤进来，声音发抖，“哪有雨只下这一块的？别的地方干得跟没下过一样！”
没人理她。王婶蹲在老妇旁边摸额头，眼泪吧嗒掉下来：“菩萨保佑……真是菩萨保佑啊。”
刘二柱扑通跪下，对着姜昭就磕头：“姜知青！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娘要是没了……我……”
姜昭伸手拦住他：“起来。人都没事就好。”
她声音不大，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安静了。
她环视一圈，说：“火灭了，人救出来了。明天一早，咱们一起清理废墟，重建房子。现在都回去睡觉，别在这儿吹风。”
语气平得像在说“今天该交工分了”。
可没人敢动。
王婶盯着她发尾，那里有一抹淡蓝光晕还没散，像萤火虫粘在发丝上。她嘴唇动了动，到底没问出口。
姜昭转身走向自己房间，路过门廊时顿了顿。
吊坠贴着胸口，还在微微发烫。她低头看了一眼，没去碰。
扶桑林在识海里沙沙响，好像比刚才高了一截。
她坐在门廊台阶上，从墙角拎过一个空盆倒扣过来当凳子。远处焦木还在冒烟，空气中混着湿灰味。她没走，也没回屋，就那么坐着。
星星很低。
王婶走过来，想说什么，最后只轻轻放了个鸡蛋在她脚边。
刘二柱搬来一块木板铺在地上，守在母亲旁边。
没人再提“怪雨”两个字。
姜昭望着那堆余烬，忽然抬手，在空中虚画一道符纹。指尖残留的灵气凝成一线，没入地下，缠住识海灵田深处那颗变异灵谷种子。
种子表面，绿痕又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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