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力波动？来自于……山崖内部？
这个发现，让林默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境，再次泛起了涟漪。
炼心崖，是七玄门着名的绝地与刑罚之地。按照宗门典籍记载，此地灵气暴虐，罡风肆虐，乃是天地法则混乱所致，根本不适合任何生灵存活，更遑论有什么修士会藏身于此。
可现在，他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虽然微弱、却异常稳定、仿佛在进行某种规律性运转的法力波动。
这绝不是天然形成的。
是幻觉？还是……这炼心崖之下，另有玄机？
林默的心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没有声张，也没有轻举妄动。他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ision，装作仍在修炼，但他的神识，却像无数根无形的触须，悄无声息地，顺着他身下的黑色岩石，缓缓地、试探性地，向着山崖的深处渗透而去。
他的神识，经过这三个月罡风的淬炼，以及“土”之道种的滋养，早已变得比同阶修士要坚韧和凝练得多。
然而，当他的神识刚刚探入岩石不过数尺，一股无形的、充满了暴虐与混乱意志的罡风之力，便从岩石内部反噬而来，瞬间就将他探入的那缕神识搅成了碎片！
“唔！”
林默闷哼一声，只觉得脑中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好霸道的禁制之力！
他心中骇然。这山崖的岩石之中，竟然蕴含着与外界如出一辙的罡风之力，仿佛整座山峰，都被一道天然的、无形的风系大阵所笼罩。
以他目前的神识强度，根本无法强行突破。
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林默皱起了眉头，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捕捉到了一丝不属于罡风之力的、人为的法力波动。
“既然神识无法探入，那便……换个方法。”
林默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的心神，再次沉入了“衍天道盘”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去催动任何道种，而是将自己的意识，与那枚代表着厚重大地的“土”之道种，进行了深度的融合。
嗡——
那一刻，林默仿佛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化作了脚下这座山峰的一部分。他的感知，不再局限于神识的“探查”，而是变成了一种源于大地脉动的、更深层次的“共鸣”。
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下，那原本能撕裂神识的暴虐罡风禁制，似乎不再将他视为“入侵者”。他的感知，如同涓涓细流，顺着岩石的纹理与缝隙，毫无阻碍地，向着山崖的腹心深处，缓缓流淌而去。
十丈……
二十丈……
五十丈……
随着感知的不断深入，他能“看”到，山崖内部的结构，并非实心。其中，布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如同蜂巢般的孔洞。那些恐怖的罡风，正是在这些孔洞中生成、加速、盘旋，最终从崖顶喷薄而出，形成了他所见到的炼心之景。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风穴！
而那股微弱的法力波动，其源头，就来自于这片风穴最深、最中心的一个……巨大的山腹空间！
当林默的感知，终于穿透了层层阻碍，抵达那个山腹空间的瞬间，他“看”到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彻底呆住了。
那是一个约莫百丈方圆的巨大溶洞。
溶洞的中央，并非林默想象中的什么高人洞府，或是隐藏的宝物。
而是一个……阵法！
一个巨大、古老、复杂到了极点的血色阵法！
无数道猩红色的、仿佛由鲜血刻画而成的符文，布满了整个溶洞的地面，构成了一幅诡异而又邪恶的图案。阵法的每一个节点上，都插着一杆黑色的幡旗，旗面上，隐约有无数痛苦的魂魄在哀嚎、挣扎。
而在那血色大阵的正中央，一个被无数道粗大的、由血光凝聚而成的锁链，死死捆缚住的身影，正盘膝而坐。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身穿破烂黑袍的老者。他的身体干瘦如柴，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风中残烛的老者，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让林默的神魂都为之战栗的、渊渟岳峙般的恐怖威压！
那威压，甚至比他在外门见过的那些筑基期长老，还要强大得多！
金丹？元婴？！
林默的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七玄门着名的绝地之下，竟然……镇压着这样一位恐怖的存在！
而那股被他捕捉到的法力波动，正是从这位神秘老者的体内，缓缓散发出来的。他似乎正在用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坚韧不拔的方式，默默地运转着功法，对抗着身上那些血色锁链的侵蚀。
这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
就在林默为眼前的景象而感到震撼无比时，那个一直紧闭着双眼、如同雕像般的黑袍老者，他的眼皮，毫无征兆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随即，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浑浊、沧桑、充满了岁月的沉淀。但在这浑浊的深处，却又仿佛隐藏着一片足以吞噬星辰的、深邃无比的黑暗！
当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数百丈的岩层，与林默那缕依附于大地脉动的感知，“对视”在一起的瞬间。
林默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中！
“噗！”
崖顶之上，林默猛地睁开双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与“土”之道种的共鸣，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力量，强行切断了！
“好……好可怕的眼神！”
林默的心中，充满了后怕。仅仅是一个眼神的对视，就差点让他的神魂受到重创！这位被镇压的老者，其修为，绝对已经达到了一个他目前完全无法理解的境界！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的气息，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生怕再次引起那位恐怖存在的注意。
许久，那股让他心悸的感觉才缓缓退去。
林默靠在玄龟护罩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知道，自己无意中，恐怕是触碰到了七玄门一个最深层次的、绝对不能被外人所知的核心秘密！
“怪不得……炼心崖会被列为禁地，怪不得这里的罡风如此暴虐……”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掩盖山崖之下，那个血色大阵的存在！
而这罡风，恐怕也并非天然形成，而是那座大阵在镇压老者时，所逸散出来的、微不足道的余波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林默的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好奇，反而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往往……意味着死亡。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林默心神不宁之际。
他怀中那枚属于核心弟子的身份令牌，忽然，再次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林默心中一动，将一丝法力探入其中。
一道讯息，直接传入了他的脑海。
与之前那道冰冷的宗门指令不同，这一次的讯息，带着一丝急切与关切。
“哥，你……还好吗？”
是小雅！
林默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是他进入内门之后，第一次收到妹妹的传讯。显然，他被罚入炼心崖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我没事，在此地修炼，一切安好，勿念。”
林默迅速地，回了一道讯息过去，报了个平安。
很快，小雅的第二道讯息，便传了过来。
“哥，三个月的禁闭期，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庶务堂的人，很快就会来接你。你要小心……孙皓他……他似乎又为你准备了新的‘任务’。”
“这次的任务，很危险。听说，是去宗门最北边的‘阴风洞’，采集一种名为‘凝魂草’的药材。”
“我问过师尊了，师尊说，那地方阴气极重，常有鬼物出没，就连筑基期的前辈，都不愿轻易涉足！”
阴风洞？凝魂草？
林默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看来，孙皓是铁了心，不将他置于死地，誓不罢休。
一个炼心崖不够，便又准备了一个阴风洞！
他正思索着对策，小雅的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讯息，带着一丝犹豫和担忧，传了过来。
“哥……如果你觉得没有把握，千万不要硬撑。师尊她……她很看重我。她说，如果你愿意……愿意放弃核心弟子的身份，转为她的记名弟子，她可以出面，帮你化解与孙皓之间的恩怨。”
“虽然……虽然以后可能无法再参与宗门的核心竞争，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这个提议，无疑充满了巨大的诱惑。
放弃尊严，换取一位金丹期长老的庇护，从此摆脱孙皓的威胁，安安稳稳地修行。
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然而，林默看着这道讯息，却沉默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玄龟护罩，穿透了狂暴的罡风，望向了山崖之下，那个被无尽血色锁链束缚的、孤寂而又骄傲的神秘身影。
许久，他才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对着身份令牌，回复了两个字。
“不必。照顾好自己，哥哥会凭自己的实力去看望你的”
而就在他回复完的瞬间。
一道他从未听过的、苍老而又沙哑的、仿佛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钻入了他的脑海。
“小娃娃……”
“想……活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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