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想……活命吗?”
那道苍老、沙哑、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如同最锋利的钢针,直接刺入了他的识海,在他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林默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浑身的法力,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疯狂运转起来,识海之内,那经过罡风千锤百炼的神魂之力,瞬间凝聚成了一道无形的壁垒,试图将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隔绝在外。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那声音,仿佛无视了任何神魂防御,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的笑意,再次响起:
“呵呵……不必白费力气了。区区炼气期的神魂,在本座面前,与一张薄纸,又有何异?”
本座?!
林默的心脏,狂跳不止。
在修仙界,敢用这两个字自称的,无一不是修为通天、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绝世大能!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将一缕神念,凝聚成线,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道:“前辈……是何人?为何会被镇压在此?”
他没有暴露自己已经“看”到过崖底的景象,言语之间,充满了戒备与试探。
“我是谁?”那苍老的声音,似乎陷入了长久的回忆,带着一丝自嘲与落寞,“我是……一个被岁月遗忘的囚徒罢了。至于为何被镇压……呵呵,或许是因为,我看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又或许……是因为我挡了某些人的路吧。”
他的话语,模棱两可,却透露出了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往。
“小娃娃,本座已经观察你三个月了。”那声音再次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洞穿林默所有的秘密,“你的神魂,比同阶修士要坚韧得多。你的修炼功法,也颇为有趣,似乎……并非凡品。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性,很对我胃口。在这足以让人生不如死的罡风之中,你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借此炼心、修行……不错,很不错。”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他最大的秘密,衍天道盘,虽然对方没有看破,但自己修炼的异常,显然已经被这位神秘的老者,尽收眼底。
在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存在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婴儿,毫无秘密可言。
“前辈谬赞了。”林默的神念,依旧保持着恭敬与疏离,“弟子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他顺势将自己的困境,抛了出来。
“活下去?呵呵,说得轻巧。”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漠然,“那个姓孙的小辈,已经为你布下了一个必死的局。阴风洞,凝魂草……那地方,就连金丹初期的修士进去,都要脱层皮。让你一个炼气七层的小娃娃去,与让你去送死,又有何异?”
“弟子自知此行九死一生,但宗门有令,不得不从。”林默的神念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无奈与不甘。
“宗门之令?”老者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不过是强者为所欲为的借口罢了!小娃娃,你拒绝了你那个天灵根妹妹师尊的庇护,选择走一条最艰难的路,这份心性,本座很欣赏。”
“现在,本座也给你一个选择。”
那苍老的声音,变得无比的清晰与郑重。
“本座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甚至是在那阴风洞中,获得一番大机缘的方法。”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又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来了!
林默的心神,高度集中。他知道,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
一位被镇压在此不知多少岁月的恐怖存在,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小辈。他所图谋的,必然更大!
“不知……前辈需要弟子做什么?”林默的神念,不卑不亢地问道。
“很简单。”老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诱惑,“本座需要一个……承诺。”
“一个以你的道心立下的誓言。”
“本座传你一道保命神通。而你,则需立誓,待你将来,修为有成,拥有足以撼动山河之力时……必须回来,倾尽全力,为本座……破开这该死的封印!”
破开封印!
果然如此!
林默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能布下如此恐怖的血色大阵,将一位疑似元婴甚至更高境界的大能镇压在此的,必然是七玄门最高层的力量,甚至可能牵扯到宗门的立派根基!
答应他,就等于从今往后,与整个七玄门,站在了对立面!
这是一个足以压垮任何人的沉重枷锁。
“怎么?怕了?”老者似乎感受到了林默的犹豫,讥笑道,“若是连这点挑战未来的勇气都没有,那你也不配得到本座的传承。安心地去那阴风洞,化为一捧枯骨吧。”
林默沉默了。
他的脑海中,飞速地权衡着利弊。
拒绝,眼前就是死局。以孙皓的狠辣,阴风洞之后,还会有毒龙潭、断魂谷……他将永无宁日,直到被玩死为止。
答应……
未来,将背负上一个与整个宗门为敌的沉重誓言。
但……
未来,终究是未来!
如果连眼前的“今天”都活不过去,还谈何遥远的“未来”?!
“我之道,只为我自逍遥!”
那刚刚才在炼心中明悟的道心,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清晰与坚定!
若宗门,要阻我活路,那这宗门,不要也罢!若天地,要断我仙途,那这天地,我便……亲手破开!
“好!”
林默的神念,斩钉截铁地,只回复了一个字!
“我林默,在此立下道心之誓!今日受前辈传承之恩,他日若修为有成,必将重返此地,倾尽全力,为前辈破开封印!若违此誓,道心崩溃,神魂俱灭!”
“哈哈哈!好!好一个‘神魂俱灭’!有胆色!”
老者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那笑声,震得整个炼心崖的罡风,都为之一滞!
“小娃娃,记住了!本座道号——‘墨渊’!”
“今日,本座便传你一道,专门克制阴魂鬼物的上古秘术——《神魂刺》!”
话音刚落,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充满了杀伐与毁灭意志的金色信息洪流,瞬间冲破了林默的识海壁垒,狠狠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啊!”
林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撑爆一般!无数玄奥无比的符文、经脉运行图、以及一道道模拟的战斗画面,疯狂地在他的脑海中闪现、重组!
这道秘术,远比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功法、法术,都要复杂、深奥百倍!它根本不是靠法力催动,而是直接燃烧神魂之力,凝聚成无形之刺,专门攻击敌人的神魂本源!
歹毒!霸道!无解!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股信息洪流终于平息下来时,林默已经浑身湿透,瘫软在护罩之内,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知道,自己得到了一份何等逆天的机缘!
这道《神魂刺》,将成为他目前最强大、最隐秘的……杀手锏!
“小娃娃,功法已经传你。记住你的誓言……”
墨渊老祖的声音,渐渐变得虚弱,最终彻底沉寂了下去,仿佛刚才那番传功,已经耗尽了他积攒多年的力量。
林默没有再多言,只是对着山崖之下,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这位神秘的魔道巨擘之间,已经结下了一段无法斩断的因果。
就在这时,山脚下,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王辰那充满了怨毒和不耐烦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时辰已到!林默!你死了没有!”
庶务堂的人,来了。
林默缓缓地站起身。
他看了一眼身上那层光芒已经变得极其黯淡的玄龟护罩,心念一动,将其收回了体内。
狂暴的罡风,再次席卷而来。
但这一次,林默却连护体灵光都没有开启。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那些足以割裂钢铁的风刃,吹刮在他的身上。
然而,那些风刃,在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时,却仿佛遇到了无形的礁石,自动向两旁分流而去,竟是连他的衣角,都无法吹动分毫!
炼气七层,法力外放!
风之道种,御风而行!
他看着山脚下,王辰那张因为震惊而变得扭曲的脸,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他抬起脚,一步一步地,迎着那漫天风刃,闲庭信步般地,向着山下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
孙皓,阴风洞……
你们的“款待”,我林默……
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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