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气腾腾、加了足量辣子的锅巴菜下肚，驱散了寒意，也暂时熨帖了紧绷的神经。在清晨的微光与市井的喧嚣中，四人感觉思路似乎也清晰了不少。
重返机械局核心区的路依旧艰难，但有了AI洪武那虽然毒舌却精准无比的远程指引（“左边！左边那条缝！对！慢点爬！说你呢太子！屁股撅那么高想给蒸汽管道烫一下吗？”），他们总算有惊无险地再次站在了那咆哮的“混沌引擎”面前。
AI洪武的迷你影像懒洋洋地悬浮在控制台上方，打着虚拟的哈欠：【嘛呢？吃个早点吃这么久？讨论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方案了？赶紧的，我待机也是耗能的，虽然这破能量源也不差这点。】
四人相互看了看，将由陈远作为代表，陈述他们初步商定的三个方案。
“洪武前辈，”陈远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在轰鸣中显得清晰，“我们想了三个可能的方向。”
“**方案A：精准爆破。**”陈远指向AI之前展示的结构图中几个标红的关键节点，“我们设法获取少量高性能炸药，由裴十七或我们潜入，在这些应力集中点进行定向爆破，引发引擎内部结构连锁崩溃，但尽量控制爆炸范围…”
【方案A？】AI洪武直接打断，虚拟影像做出一个捂脸的动作，【你们管这叫‘精准’？这玩意儿内部能量平衡脆弱得像八十老叟的骨头，还应力集中点？你这边炸药刚放上去，那边能量流稍微一变，嘭！连锁反应直接提前，大家一起螺旋升天！改个名吧，叫‘自毁式加速升天方案’，更贴切！】
陈远：“…”
太子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那**方案b：能量引流。**”他指着那些不断泄漏能量和蒸汽的管道，“既然它不稳定，我们是否可以主动制造几个更大的、可控的泄漏口，将其狂暴的能量引导至地下深处或外部安全区域，让其力量自行宣泄殆尽？”
【方案b？】AI洪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太子，【能量引流？说得轻巧！这能量是开水啊？说引就引？它的核心输出是混沌脉冲式的，频率、强度毫无规律！你开个口子，它可能下一秒就给你来个能量尖峰，直接把引流渠和你一起汽化！或者它又突然萎了，屁都放不出来！这方案应该叫‘祈祷式随机升天方案’，成功率全靠老天爷心情！】
太子脸色铁青，后退一步，不再言语。
沈青璃沉吟片刻，开口道：“**方案c：核心冻结。** 可否利用极端低温，比如大量液氮或其他方式，瞬间冻结能量核心及其转换器，使其强行停止运转？”
【方案c？呵、呵。】AI洪武发出两声干巴巴的冷笑，【低温冻结？想法很美好。但你知道维持那核心运转的温度有多高吗？你知道瞬间注入超低温物质会引发多么剧烈的材料收缩和应力爆炸吗？更别提核心外围那些能量场了！你这方案，可以命名为‘冰火两重天式绚烂升天方案’，死得比较有层次感。】
三个方案，被AI洪武用最毒舌的方式无情驳回，并分别冠以了“自毁”、“蠢货”和“呵呵”的评价。
【就这？就这？】AI洪武在空中飘来飘去，虚拟的胡子都快气翘起来了，【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想象力呢？创造力呢？就知道硬来！你们当这是砸核桃呢？这是精密（虽然看起来像破烂）设备！要用脑子！脑子！】
一连串的打击让四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些许信心瞬间瓦解，沮丧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每个方案似乎都有其道理，却又在AI洪武那洞悉一切缺陷的视角下显得漏洞百出，幼稚可笑。这台引擎就像一个布满陷阱的雷区，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发灾难。
通道内陷入了沉默，只有引擎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渺小和愚蠢。
利玛窦在胸前画着十字，默默祈祷。太子紧握双拳，脸色难看。沈青璃轻轻叹了口气，眼中也难免闪过一丝失落。
陈远看着垂头丧气的同伴，又看了看那还在嘚瑟飘荡的AI影像，心里也是憋闷得很。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鬼使神差地，他想起了一个来自现代的笑话。
“咳，”他干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说起来…我们这算不算是…‘方案一二三，不如重启试试’？”
他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这个梗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太子和利玛窦一脸茫然，完全没听懂。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沈青璃，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像是理解了什么，唇角忍不住轻轻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被引擎轰鸣淹没的轻笑。她侧过头，眼带笑意地瞥了陈远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和一声几乎听不见的笑，却像一道微光，瞬间刺破了沉重的沮丧。
陈远看着她那难得一见的、带着些许嗔怪和无奈的笑意，自己的心情也莫名轻松了一点。至少，还有一个人能懂他的无厘头。
【重启？】AI洪武却捕捉到了这个词，它飘到陈远面前，虚拟的眼睛里数据流闪烁，【咦？你小子这话…有点意思。虽然重启这破玩意儿大概率会直接宕机再也起不来，不过…嗯…等等…让我想想…】
AI忽然陷入了沉默，似乎在疯狂计算着什么。
陈远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一句无奈之下的玩笑话，难道…误打误撞，触发了什么关键思路？
沮丧的气氛悄然转变，一丝新的希望和不确定，重新在四人眼中燃起。
AI洪武，似乎从这句现代笑话里，捕捉到了某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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