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回一局带来的短暂快意,很快被更深的焦虑取代。积分耗尽,如同失去了耳目,年世兰再次陷入对前朝、尤其是对兄长境况的一无所知中。交芦馆的平静,更像是一种令人窒息的隔离。
皇后虽暂失协理六宫之权,威望受损,但景仁宫的根基并未动摇。年世兰能感觉到,那无形的网正在缓慢而坚定地重新收紧。送来的物资虽未克扣,但那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无处不在。
她必须尽快找到新的破局点。
就在年世兰几乎要被这漫长的等待逼疯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了死寂的后宫,也穿透了交芦馆厚重的宫墙——
西北八百里加急军报入京!并非捷报,而是……兵败!
传闻西北罗布藏丹津部突然反叛,攻势迅猛,朝廷军队措手不及,接连失利,丢失多处要塞!而临时代理军务的岳钟琪,似乎并未能有效稳住局面!
消息传来,举朝震惊!
年世兰在交芦馆听到颂芝哆哆嗦嗦禀报时,手中的粗瓷碗“哐当”一声落地,摔得粉碎。
兵败?!岳钟琪不行?!
那兄长呢?!兄长怎么样了?!
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荒诞的希望同时攫住了她!朝廷兵败,是否意味着……皇帝需要重新评估年家的价值?兄长的“重伤”是真是假?若兄长此刻能“奇迹般”好转,甚至力挽狂澜……
【宿主,检测到前朝能量剧烈动荡。皇帝紧急召集军机大臣议事。关于年羹尧的讨论频率急剧升高。】凌霄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
“讨论什么?!具体内容!”年世兰急迫地在心中追问。
【信息过于庞杂且受到屏蔽,无法获取具体内容。但关键词扫描显示,‘年羹尧’、‘能否再战’、‘稳定军心’、‘戴罪立功’等词汇出现频率极高。】
能否再战!戴罪立功!
年世兰的心脏狂跳起来!皇帝果然动了重新启用兄长的念头!至少,是在认真考虑这种可能性!
这是危机,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若兄长能借此机会重掌兵权,哪怕只是部分,年家就还有希望!她年世兰,也就还有价值!
但前提是,兄长必须“能”战!他的“重伤”必须是假的,或者,至少没有重到无法理事的程度!
可万一……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兄长真的重伤濒死,那这次兵败,就是压垮年家的最后一根稻草!皇帝盛怒之下,很可能不再顾及名声,直接……
年世兰不敢再想下去。希望与绝望交织,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死死攥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她必须知道兄长的真实情况!必须!
“凌霄!”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有没有办法,不计代价,获取年羹尧此刻的真实状况?!哪怕只有一句话!”
【有。可启动‘超距信息感应(一次性)’,消耗全部剩余积分及未来72小时内可能获得的所有积分,尝试捕捉与年羹尧相关的、最强烈的单一信息片段。成功率:未知。】凌霄给出了一个近乎赌博的方案。
全部积分!未来三天的积分!成功率未知!
年世兰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启动!立刻启动!”
她等不了了!她必须知道!
【指令确认。超距信息感应启动……积分清零……能量抽取中……感应中……】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年世兰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抽离,跨越千山万水,投向那遥远的、血与火的西北……
混乱、杀伐、焦灼……各种模糊的情绪和画面碎片般闪过……
最终,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狠戾与熟悉的意识碎片,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刻入了她的脑海——
(……一群废物……待本将军……定要……)
是本将军!是兄长的自称!还有那熟悉的、即便在意识碎片中也挥之不去的骄横与狠戾!
兄长……还活着!而且,意识清醒!他甚至还在想着如何收拾残局!
那“重伤昏迷”……果然是装的!至少,没有到无法思考的地步!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年世兰,她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眼疾手快的福子扶住。
“娘娘!您怎么了?”颂芝和福子吓得面无人色。
年世兰摆摆手,想说没事,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在福子身上,大口地喘息着,脸上却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活着!兄长还活着!而且有能力再战!
希望!年家还有希望!
【超距信息感应结束。感应结果:确认年羹尧意识清醒,具备强烈战意。】凌霄确认了她的感知。
年世兰缓过气来,眼中重新燃起了灼人的光芒。她知道,她赌赢了!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皇帝在焦头烂额中,做出那个她期盼的决定!
同时,她也要让皇帝看到,她年世兰,作为年羹尧的妹妹,在这深宫之中,是“安分”的,是“无害”的,甚至……是可以用来安抚或许即将被重新启用的年羹尧的!
她推开福子的搀扶,自己站直了身体,走到那面模糊的铜镜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
“颂芝,福子,”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久违的从容,“把屋子再仔细打扫一遍。还有,把本宫那件半新的湖蓝色宫装找出来。”
她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可能到来的转机。
西北的惊变,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搅动了前朝,也让她这潭死水般的冷宫生涯,看到了暗流汹涌的可能。
她年世兰,能否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就在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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