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兵败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后宫蔓延,带来一种诡异的沉寂。往日里暗流汹涌的争风吃醋似乎都暂时偃旗息鼓,连景仁宫也收敛了锋芒,皇后称病不出,仿佛生怕被前朝的晦气沾染。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养心殿,投向了那决定帝国命运的方向。
交芦馆内,年世兰却异乎寻常地平静。她穿着那件半旧的湖蓝色宫装,发间只簪了一根素银簪子,坐在窗边,就着天光,一针一线地绣着那幅歪扭的蝴蝶。姿态娴静,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都与她无关。
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在等。等一个消息,一个能决定她和她家族生死存亡的消息。
第三天午后,紧闭的宫门外传来了不同于往日侍卫换防的脚步声。更轻,更急促,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恭敬。
颂芝几乎是屏着呼吸跑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颤音:“娘娘……娘娘!苏……苏公公来了!带着……带着赏赐!”
年世兰执针的手稳稳落下最后一针,才缓缓抬起头。她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只是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冰消雪融,亮得惊人。
“请苏公公进来。”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苏培盛走了进来,这一次,他脸上的恭敬不再流于表面,而是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谨慎,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捧着锦盒。
“年嫔娘娘金安。”苏培盛行礼的姿态比以往更低了些,“皇上惦念娘娘,特命奴才送来些江南新进的绸缎和几样点心,给娘娘赏玩。”
年世兰起身,微微颔首:“有劳苏公公。皇上日理万机,还惦念着臣妾,臣妾感激不尽。”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锦盒,并未多看,语气依旧淡然。
苏培盛观察着她的反应,心中暗叹。这位年嫔娘娘,经此大起大落,这份养气功夫,倒是愈发深了。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皇上还有口谕给娘娘。”
年世兰心尖一颤,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微微垂首:“臣妾恭听。”
“皇上说,”苏培盛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达,“西北军务紧急,用人之际。年羹尧……虽有过,然国事为重。已下旨,令其戴罪立功,总督西北军务,平定叛乱。”
轰——!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这确切的消息传入耳中,年世兰还是感觉一股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和脸上的平静。
兄长……复起了!真的复起了!
戴罪立功!总督西北军务!
年家……暂时……保住了!
苏培盛看着她瞬间苍白又迅速恢复血色的脸,以及那微微颤抖的、紧握的拳,心中了然,继续道:“皇上还说,让娘娘安心静养,保重凤体。前朝之事,不必过于忧心。”
不必过于忧心……这是皇帝在安抚她,也是在警告她,安分守己!
年世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缓缓跪倒在地(这是她自被贬后,第一次行此大礼):“臣妾……叩谢皇上天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定当谨遵圣谕,安心静养,绝不敢有负圣恩!”
她的话语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感激,将一个因家族重获生机而激动不已、又对皇恩浩荡感激涕零的妃嫔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苏培盛连忙虚扶:“娘娘快快请起。皇上心里,还是记挂着娘娘的。”
送走了苏培盛和那些象征着圣眷回归的赏赐,交芦馆内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颂芝和福子几人看着那些流光溢彩的绸缎和精致的点心,再看看依旧站在原地、背影挺得笔直的年世兰,想笑,又想哭。
年世兰没有回头,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素净的衣袍上,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边。
她知道,这并非胜利,只是一次喘息。皇帝启用兄长,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利用。一旦西北平定,鸟尽弓藏的故事随时可能重演。
兄长的骄横未曾改变,帝王的猜忌根深蒂固。年家的危机,远未解除。
但至少,她争取到了时间!争取到了在这后宫继续周旋的资本!
从今日起,她年世兰,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生死无人在意的冷宫废妃。她是戴罪立功、总督西北军务的年大将军年羹尧之妹!
她的价值,已经被重新评估。
皇后那边,恐怕要睡不着觉了。
年世兰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狂喜,只有一片深沉的冷静。她对上颂芝几人激动又忐忑的目光,淡淡开口:
“把东西收起来吧。日子,还长着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风暴只是暂时过去,更大的波澜,或许还在后头。但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随波逐流、任人宰割的年世兰了。
她抬手,轻轻抚过鬓角。那里,曾经戴过最华丽的珠翠,如今只有一根素银簪子。
但谁又知道,这根看似朴素的簪子,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刺入敌人心脏的利刃呢?
年世兰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艳烈的弧度。
游戏,进入了新的回合。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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