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问题,像一根烧红的钢针。
扎进了“狱主”那即将崩塌的真灵。
它的祖宗,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它问过自己亿万次。
每一次,都在心中,激起最神圣,最狂热的崇拜。
那个名字,是荣耀,是信仰,是它存在的一切意义。
但现在,当这个魔鬼问出这个问题时。
那个名字,却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最沉重的,枷锁。
“我……”
狱主,那巨大的青铜头颅,剧烈地颤抖。
它想反抗。
它想咆哮。
它想告诉这个魔鬼,你不配提那个名字!
可是,那条“负一铁律”,像一条,缠绕在它真灵之上的,最冰冷的毒蛇。
只要它,生出一丝,违逆的念头。
那,“存在归零”的恐怖进程,就会,再次加速!
它,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一片片地剥落。
它,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恐惧。
超越了愤怒,超越了屈辱,超越了荣耀的,最纯粹的恐惧。
彻底,淹没了它。
“……我……的……祖宗……”
一个,破碎的,干涩的,仿佛,由无数生锈的齿轮,互相摩擦所发出的声音。
从,它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他……的名讳……”
“是……是……”
它,卡住了。
那个名字,太重。
重到,它,这副,足以撑起一个宇宙的身躯,都,无法承载。
东方玄天,没有催促。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踩着它的头。
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
在,等待着,猎物,流尽最后一滴血。
终于。
那,最后的堤坝,崩溃了。
“……神……农……”
两个字。
从狱主的口中,吐出。
带着,血与泪。
带着,一个古老种族,最后的,哀鸣。
说完这两个字。
狱主,那,恒星般的巨眼中,最后的一点光,彻底熄灭了。
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变成了一具,空洞的,巨大的,青铜躯壳。
而,东方玄天。
在,听到那两个字的瞬间。
他,那,古井无波的,思维核心。
那,永远,如绝对零度般,平静的道基。
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神农……”
他,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
然后。
那个,被他,当成无用数据,封存在记忆最深处的,“过去”的病毒。
发作了。
一幅幅,早已,褪色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一个,窗明几净的,现代化的教室。
一个,戴着老花镜,唾沫横飞的,历史教授。
一本,被,翻到卷角的,上古史教科书。
书页上,印着一行,黑色的,宋体字。
【神农氏,古之三皇之一,教民耕种,尝百草,创医药……】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他。
那是,一个,早已,被他,遗忘的,“故乡”。
那里的,神话。
竟,是这里的,历史。
“呵。”
东方玄天,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那笑声里,有嘲弄,有冰冷,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原来。
那条,在绝对死亡中,开辟出的,唯一的生路。
那份,比“盟约”,还要古老的,隐藏文件。
那个,名为“神农架”的,终极坐标。
这一切的源头。
都,指向了,那个,他,早已,抛弃的,过去。
“有意思。”
他,收回了,所有的思绪。
眼中,那,刚刚泛起的一丝波澜,重新,归于,死寂。
他,看着脚下,那,已经,彻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狱主。
再次,开口。
“神农架,是什么地方?”
这一次。
狱主,没有丝毫的,迟疑。
那条“负一铁律”,就是,它的新神明。
东方玄天的话,就是,最高的神谕。
一个,空洞的,机械的意志,从它的神魂中,传递了出来。
【神农架……不是一个地方。】
【它,是一座,‘天梯’。】
【是,始祖,在,预见到,‘万物腐朽,宇宙归墟’的,最终结局后,为,他的血脉后裔,打造的,一艘,最后的,‘方舟’。】
“方舟?”
【是的。】
【一条,可以,通往,‘真实’的,方舟。】
【始祖认为,我们所处的,这,亿万宇宙,这,无尽归墟,都,只是,一场,正在,走向崩溃的,‘梦境’。】
【而‘神农架’,就是,从梦境,返回‘真实’的,唯一,路径。】
东方玄天,沉默了。
梦境?
真实?
这些,虚无缥缈的词语,他,不感兴趣。
他,只相信,自己,脚下踩着的东西。
“继续说。”
【‘神农架’,分为,七层试炼。】
【每一层试炼,都,需要,一枚‘祖鳞’,作为钥匙,来开启。】
【唯有,集齐七枚祖鳞,通过七层试炼的,天选之子,才有资格,踏上那,最后的‘天梯’,见到,始祖,留下的,最终的‘遗产’。】
东方玄天,掂了掂,手中的青铜鳞片。
“遗产?”
【是的。】
【始祖,在进入‘真实’之前,将他,毕生的力量,所有的道,都,留在了‘神农架’的尽头。】
【那是,足以,超越‘腐朽’,对抗‘终末’的,终极力量。】
【那是,我们,这一族,守护了亿万纪元,唯一的,希望。】
狱主的声音,依旧,空洞。
但,东方玄天,却,能从那,被抹去了所有感情的意志中,解析出,一丝,早已,烙印在血脉里的,狂热。
“原来,是,一份,藏宝图。”
东方玄天,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然后,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其余六枚‘祖鳞’,在哪里?”
这个问题,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
狱主,那,空洞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恐惧”的,波动。
【……其余六(六)枚‘祖鳞’……】
【它们……和这一枚,不一样。】
【这一枚,是‘钥匙’。】
【而,另外六枚……】
【它们,是‘锁’。】
“锁?”
【是的。】
【它们,分别,由,另外六位,守门人,执掌。】
【每一位守门人,都是,一道,绝对的,无法逾越的,‘锁’。】
【它们……比我,强大得多。】
【它们,不会,像我一样,跟你,讲‘规矩’。】
狱主的意志,波动得,更加剧烈了。
【主人……在你,用‘真理’,篡改这枚‘祖鳞’的瞬间……】
【另外六位守门人,已经,感应到了。】
【在它们眼中,你,不是,试炼者。】
【你,是,一个,窃取了始祖荣耀的,血脉叛徒。】
【一个,必须被,彻底‘清洗’的,污点。】
【它们……】
【它们,正在,从,各自的镇守之地,向这里,赶来!】
东方玄天,听完。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
望向,那,无尽的,黑暗虚空。
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六道,正在,急速靠近的,强大的气息。
“很好。”
他,点了点头。
“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他,脚下,轻轻一点。
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志,注入了狱主的真灵。
“现在。”
“带我,去‘神农架’的入口。”
“吼——!”
一声,压抑了亿万年的,野性的咆哮!
从,狱主的口中,轰然爆发!
但,那咆哮声中,不再有愤怒与不甘。
只有,绝对的,服从!
它,那,被秩序锁链,捆得结结实实的巨大身躯,猛地,站了起来!
那些,灰色的“铁律”,在这一刻,化作了,它,新的,骨骼与经络!
哗啦!
它,猛地,一甩头!
那,被撕开的,通往它巢穴的灰色裂缝,瞬间,被,一股更加蛮横的力量,撕得更大!
一条,由,无数,破碎时空,铺就而成的,古老的,斑驳的,青铜古路!
出现在,骨舟的前方!
那,就是“归乡之路”!
“遵命,我的,主人!”
狱主,那,空洞的意志,第一次,带上了,一种,狂热的,扭曲的“忠诚”!
它,那,堪比一个星系的巨大身躯,化作了一道,青铜色的流光!
拉着,那艘,小小的骨舟!
义无反顾地,冲上了那条,通往,未知试炼的,古老天路!
一场,盛大的,狩猎。
开始了。
只不过。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还,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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