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昭边境军营,戒备森严。当长孙烬鸿的玄甲骑护卫着昏迷的永昭公主抵达时,整个军营瞬间被一种凝重而焦灼的气氛笼罩。
军营主帐内,灯火通明。永昭被长孙烬鸿小心翼翼地抱入帐中,早已等候在此的靖亲王殷承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牵动旧疾,剧烈咳嗽起来,眼中却充满了狂喜与担忧!
“永昭!皇妹!”他踉跄着上前,看着长孙烬鸿怀中那张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庞,声音哽咽。他颤抖着手,想触碰她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她。
而坐在主位上的昭明帝,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帝王威仪。他猛地站起身,龙袍下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看着被轻轻放在软榻上的永昭,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失态的……狂喜!那是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巨大喜悦!
“永昭!朕的永昭!!”昭明帝几步冲到榻前,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收到永昭被掳的消息后,因为担心女儿,已于半月前从长安赶到边疆。他俯下身,仔细端详着女儿的脸庞,眼中泪光闪烁,“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朕……朕就知道!朕的永昭……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他伸出手,似乎想抚摸女儿的脸颊,却在即将触及时,又猛地停住,仿佛怕碰碎了她。
然而,这份狂喜很快被更深的阴霾取代。
永昭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唇色苍白,额角还残留着沙地撞伤的痕迹,整个人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太医!景偃!快!快看看公主!”昭明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焦急与……恐慌。
“她为何还不醒?!她……她不会有事吧?!”
景偃太医早已候在一旁,立刻上前诊视。他仔细检查永昭的脉搏、呼吸、瞳孔,又查看了她额角的撞伤和因长途颠簸而更加虚弱的身体。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回陛下,回王爷,”景偃声音沉重,“公主殿下……脉象沉细无力,元气大伤!应是……惊吓过度,心力交瘁,加之长途奔波,体力透支殆尽!且……似乎……滴水未进,体内津液枯竭!情况……十分凶险!需……静心调养,徐徐图之,万不可再受刺激!”
“惊吓过度……心力交瘁……”昭明帝喃喃重复着,眼神复杂地看着榻上昏迷的女儿,脸上交织着心疼与后怕,还有一丝莫名的烦躁,他重重叹息一声,声音带着哀伤:“朕的永昭……受苦了!都是朕……没有保护好她!让她……遭此大难!”
他转向景偃,厉声命令道:“景太医!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务必让公主尽快醒来!务必……让她康复如初!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举国之力,朕也要救她!”
大皇子殷承稷也在一旁急切道:“景太医!皇妹……就拜托你了!”
景偃连忙躬身:“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是……公主此番元气损耗太过巨大,恐……非一朝一夕之功……”
当夜,军营渐渐安静下来。永昭依旧昏迷,帐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长孙烬鸿因军务暂时离开。大皇子殷承稷因身体不支,被劝回营帐休息。
昭明帝却并未离开。他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再次踏入永昭的营帐。他站在榻边,阴影笼罩着他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他静静地看了永昭许久,眼神幽深难测。
片刻后,他转身,对守在帐外的内侍低声道:“传景偃。”
景偃很快赶来,心中隐隐不安:“陛下……深夜召见老臣,可是公主……”
昭明帝抬手打断他,声音低沉而平静:“景太医,公主情况如何?可有……苏醒的迹象?”
景偃摇头:“回陛下,公主脉象依旧沉细,气息微弱,恐……还需些时日。”
昭明帝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个……早已空了的玉瓶。他缓缓开口,带着一丝隐隐的……急切:“景太医……朕……有一事相询。”
“陛下请讲。”
“公主此番……元气大伤……对她……制作‘昙髓玉露’……可有妨碍?”昭明帝的目光死死锁住景偃!
景偃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颤!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昭明帝!他……他竟然……在公主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之际……问这个?!
“陛……陛下?!”景偃声音颤抖,透着巨大的惊骇与悲愤。“公主……公主她……尚未苏醒!气息奄奄!此刻……此刻如何能……能……”他几乎说不下去!
昭明帝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帝王威压笼罩着景偃:“景偃!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朕不心疼永昭吗?!朕看着她这样……心如刀绞!但是!”
他猛地从袖中掏出那个空了的玉瓶!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焦虑:“你看!你看这是什么?!空了!已经空了!!朕的‘昙髓玉露’……已经断供四日了!!四日!!”
他指着空瓶,手指微微颤抖:“景偃!你比谁都清楚!这药……一旦断供!后果不堪设想!朕……朕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才稳住!难道……难道要前功尽弃吗?!难道要朕……眼睁睁看着自己……功亏一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激动,声音转为低沉,带着蛊惑与……胁迫:“景太医……朕知道你是忠臣!你也心疼永昭!但是……现在只有你能救朕!也只有朕……才能继续庇护昙昭!庇护永昭!你想想……朕若倒下……这江山……这天下……会如何?!永昭……又会如何?!”
他逼近景偃,目光灼灼:“朕并非要你立刻制出足量的药丸!只需……只需一点!一点药引精华!制成几颗……先稳住朕的身体!待永昭醒来……身体稍复……再……再徐徐图之!这……也是为了永昭好!为了昙昭好!你……明白吗?!”
景偃看着昭明帝那充满焦虑、恐惧与……赤裸裸的占有欲的眼神,听着他那冠冕堂皇却又冷酷无情的“道理”,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感到巨大的悲哀与一阵冰冷的无力感!一边是昏迷垂危的公主,一边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他……他别无选择!
“陛……陛下……”景偃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公主……她……她经不起……”
“朕知道!”昭明帝打断他,语气不容反驳,“所以……才要你……小心行事!只需……少量!一点点!朕……相信你的医术!定能……保公主无虞!”他拍了拍景偃的肩膀,动作带着沉重的压力,“去吧……就在这帐内……小心行事……朕……不忍再看……先回帐了。”
说完,他不再看景偃和榻上的永昭,转身,带着内侍,快步离开了营帐。他终究……不忍亲眼目睹那“取血”的过程。
帐内只剩下景偃和昏迷的永昭。景偃看着昭明帝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榻上毫无知觉的永昭,老泪纵横!他颤抖着,从药箱中取出特制的银刀与玉瓶。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他走到榻前,看着永昭苍白的脸庞,心如刀绞!他颤抖着手,轻轻挽起她的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腕。
那手腕上,还有……更早之前……为制药而留下的……新旧交叠的刀疤旧痕,而右手腕上,则残留着在西煌被镣铐磨破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疤痕……
“公主……老臣……对不住您……”景偃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他闭上眼,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将冰冷的银刀……划破了永昭手腕的静脉!
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入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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