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齐砚生跪在地上,手掌撑着冰冷的地面,指缝间渗出的血混着黑丝滴落。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经脉还在发烫,像是被火燎过一样。古瞳的光已经暗下去大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但那道低语还在耳边回荡:“你真的以为……结束了?”
他没动。
沈清梧的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她醒了。呼吸很轻,但指尖有温度。齐砚生侧头看了她一眼,她额心浮现出一道青色印记,耳后的月牙疤泛起金光。她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站起身,走到他前面。
办公室的方向传来一阵腥风。
血雾从门缝里涌出来,像活物一样贴着地面爬行。它不散,反而越聚越浓,在空中扭曲成人的轮廓。一个声音从雾中传出,沙哑又熟悉:“你以为赢了?血棘的根……还在你身边。”
齐砚生喉咙一紧。这不是幻觉。孢子残留在体内还在跳动,和这声音产生了共鸣。他想站起来,可双腿发软,膝盖刚离地就晃了一下。
沈清梧抬手,双手结印。月华光晕从她掌心扩散开来,像水波一样推向四周。血雾一碰到光晕就开始冒烟,迅速萎缩、蒸发,最后化作几滴清水砸在地板上。
雾中最后一声冷笑响起:“……只可惜……看不见……花开……”
声音断了。
齐砚生喘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裂口还在流血,但他顾不上包扎。他用药杵轻轻敲了三下地面,发出短促的响声。这是青囊门传下的警示音,专用来试探残敌是否还有意识。地面没有回应。他闭了闭眼,确认血雾是真的消失了。
沈清梧转身扶他。她的旗袍袖口破了一角,左脚走路时微微跛着。但她站得很稳。
“走吗?”她问。
齐砚生点头。两人一步步朝裴玉容的办公室走去。门已经被炸开,里面全是焦黑的碎片。墙上挂着的香云纱旗袍只剩半截,挂在断裂的衣架上。七十二口药罐倒在地上,有些碎了,有些还冒着白气。罐子里的胚胎早已干涸,只剩下黑色的残渣黏在内壁。
他踩到一块布料,低头一看是香云纱的碎片。鞋底碾过去时,有什么东西从袖口滑了出来——半截银尺,断成两段,尺刃上还泛着紫光。
剧毒未解。
他从护腕里取出一小块结晶。那是这些年喝下的补药中毒素凝成的,一直被他用银针逼出后封存。他把结晶弹进银尺的裂缝。
“砰”一声闷响,紫光瞬间熄灭。
齐砚生盯着手中的断尺,低声说:“每年都喝你那杯补药……原来是在养这把尺。”
他弯腰捡起另一样东西——破碎的金丝眼镜。镜片裂成蛛网状,中间那个血棘符文正在缓缓崩解,最后一丝红光闪了两下,彻底消失。
他把断尺和眼镜放进药袋,抬头看向墙边的灵位。
齐父齐母的名字刻在木牌上,香炉翻倒在地,三炷香全断了。他没有去扶,也没有重新点香。只是把青铜药杵轻轻放在牌位前,然后转身。
沈清梧站在门口等他。
他们走出废墟,走廊尽头透进一丝晨光。空气里还有焦味和血腥气,但风已经开始吹散残烟。齐砚生靠在墙边站定,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他抬起手摸了摸胸口,U盘还在衣服内袋里。断针也还在发烫。
沈清梧递来一方手帕。上面有艾草的味道。她将手帕覆在他渗血的手掌上,动作很轻。
他没说话,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借着力气,站直了身体。
两人并肩往前走。脚步声很轻,踏在碎石和灰烬上。医院主楼的顶层就在前方。那里曾是悬壶阵的核心位置,现在只剩下烧焦的阵纹和几根残留的银针插在地面。
“她到最后,也没认输。”齐砚生说。
沈清梧看着远处的天际线,轻声答:“但她再也开不了花。”
他们继续走。
楼梯口的灯忽明忽暗,照出两人拉长的影子。齐砚生右手一直按在左胸,那里经脉仍在抽搐。他能感觉到孢子虽然被压制,但并未完全清除。心跳声里似乎夹着别的声音,极细微,像是谁在低语。
“根……还没断……”
他说不清这是不是幻觉。
沈清梧忽然停下脚步。她回头看他,眼神清明。
“你还记得五岁那年的事吗?”她问。
齐砚生一顿。
“你说我被人贩子抓走,手腕上插着一根断针。”她抬起左手,露出当年的伤疤,“你说你捡回来重铸了它,一直带在身上。”
他点头。
“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声音很轻,“为什么那人贩子要用那种针?为什么偏偏是你救了我?”
齐砚生盯着她。
她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往上走。
齐砚生跟在后面,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发烫的断针。顶楼的风更大了,吹得他白大褂猎猎作响。药杵吊坠晃了一下,撞在锁骨上,发出轻微的金属声。
他们走到天台边缘。
远处城市开始苏醒,第一缕阳光照在仁和医院的招牌上。齐砚生望着前方,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小片湿痕。不是雨水,也不是血。
是刚才血雾净化后留下的水渍。
水渍边缘,隐约浮现出几个字迹。
他蹲下身。
指尖刚触到地面,那字迹突然扭曲,变成一行完整的句子:
“你才是第一个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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