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生背起沈清梧的时候,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袖口往下淌,在她月白色旗袍的肩头晕出一小片暗红。他没停下,一步一步踩在湿滑的巷道里,脚步声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护腕下的旧疤一直在烧,像有火在皮下爬。每走十步,他就靠墙站一会儿,喘口气,再继续往前。他知道不能停。那个“影”虽然逃了,但留下的紫焰不是假的。有人在盯着他们,从实验舱到这条巷子,一直都在。
城西的老药铺亮着一盏昏灯。门是旧木做的,上面刻着一道青囊门的隐纹。齐砚生用左手拇指划破指尖,把血按在门缝处。一道微弱的青光闪过,锁扣“咔”地一声弹开。
他背着沈清梧进去,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缓了半分钟。屋里很静,只有药炉在咕嘟冒泡,蒸汽打湿了窗纸。他把她放在里间的床上,手指探她脉门——跳得急,体温已经升高。
毒素提前发作了。
他翻出银针袋,抽出三根针,分别扎进她膻中、神阙、太溪。针尾轻轻一弹,沈清梧眉头动了一下,呼吸慢慢平了下来。他又取了一小团艾绒,裹住一根细针,点燃后绕着她耳后的月牙疤痕缓缓移动。
动作很轻。
就像五岁那年雨夜里,他第一次给她施针那样。
那时候他才刚学会认经络图,手抖得厉害,差点扎偏。但她一声没吭,只是睁着眼看他,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在地板上。他记得自己说:“别动,再动我就扎你哑穴。”她说:“我不怕。”
现在她还是不怕。
齐砚生收了艾针,转身去处理自己的伤。背部那道擦伤很深,布料和血肉粘在一起。他撕开衣角,用剪刀一点点剪掉烂布,倒了点药水冲洗。疼得他咬紧牙关,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声轻响。
沈清梧坐了起来,脸色还有些白,但眼神清醒。她看见他在包扎,立刻起身走过来,一句话没说,直接扯下旗袍袖口的一截布条。
“我来。”她说。
齐砚生想躲,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皮肤碰在一起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
“别动。”她说,“就像小时候你给我扎针那样,我不怕疼。”
她的手指很稳,动作小心,一圈一圈缠上他的左臂。齐砚生没再挣扎,只是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忽然开口:“你小时候……见过裴玉容吗?”
沈清梧的手停了一下。
她摇头:“没见过她本人。但我记得孤儿院的事。每周三,她都会来,给孩子们发糖。可每次发完,就有孩子哭,有的还吐血。”
齐砚生瞳孔一缩。
这句话他听过。周嫂提过一次,说那些孩子吃了糖之后,晚上会发烧,尿液发黑。当时他没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病症。现在听沈清梧说出来,心里猛地沉了下去。
“你还记得别的吗?”他问。
沈清梧皱眉,像是在努力回想。片刻后,她声音变轻:“我记得……有个女人穿香云纱旗袍,蹲在我面前,说‘乖,吃了糖就不痛了’。可我吃了以后,反而更痛。全身像被火烧,骨头里都在响。”
齐砚生握紧了桌角。
那是异能催化剂的反应。普通人吃了会昏迷,体质特殊的孩子则会被激活畸变基因。裴玉容不是慈善,她在筛选药人。
“后来呢?”他追问。
“后来……”沈清梧的眼神忽然空了一下,像是断了线,“后来的事……我想不起来了。”
齐砚生盯着她看了几秒。她的瞳孔没有收缩,呼吸也没乱,可那种空白太干净了,不像自然遗忘,更像是被人抹去过什么。
他正要再问,窗外树影忽然一晃。
不是风。那片影子贴着屋檐快速掠过,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齐砚生立刻抬头,古瞳强行催动,视野瞬间转为青色。
玻璃倒映出半道残影,带着一缕未散尽的紫焰。
和“影”用的一样。
他不动声色,慢慢合上窗帘,顺手把本命针滑进掌心。针尾微微发青,那是感应到敌意的征兆。
“今晚别睡太沉。”他对沈清梧说,声音很平。
她点头,躺回床上,手里还攥着那块浸过艾草香的手帕。齐砚生看了她一眼,走到窗边坐下。肩伤还在隐隐作痛,他没去碰,只是把剩下的七根残针一一收回针袋。
两根弯曲的做了标记。
那是从“影”体内导出能量的针,材质特殊,不是普通银针。能造这种针的人,全城不超过三个。
他盯着窗外。天快亮了,街道上没人,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药铺外的梧桐树静立不动,影子拉得很长。
他知道对方已经找到这里。
但他没打算走。
藏身之处暴露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谁在看。既然对方敢靠近,那就让它再近一点。等它伸手的时候,他就能抓住它的手腕。
他在等。
楼下药炉的火苗跳了一下,爆出一粒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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