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歪歪扭扭,却充满了孩童最朴素愿望的字——“家”。
月光下,水渍很快蒸发,那个字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陆沉知道,它已经被刻进了这片土地,也刻进了他的心里。
三天后,港岛最顶尖的文化遗产案律师,人称“证据手术刀”的阿Ken三号,在一间由肖玦亲自安排的绝对安全的临江套房内,见到了苏凛。
他没有丝毫寒暄,直接将一份加密文件投射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而窗上,则是一张冰冷的全球版图。
“全球静默基金会。”阿Ken三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数据的冷光,“过去二十年,他们在七个国家策动了类似的‘执律使’民间组织,从南美的部落到东欧的小镇,手法如出一辙——以维护传统、净化声音为名,行精神控制和文化垄断之实。”
他手指轻点,一份董事名单赫然放大,两个用红框标出的名字刺痛了苏凛的眼睛。
那两人,正是前世清源会药品垄断案中,藏在幕后、最终靠着金蝉脱壳逃脱法网的巨鳄。
“他们怕了。”苏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金石般的质地,“他们在怕一种能唤醒集体良知的‘声音’,会成为戳破他们所有谎言的利器。”
阿Ken三号深以为然:“这不是巧合,苏先生。从药品到文化,他们的逻辑是一贯的——通过制造恐惧和信息壁垒,垄断定义‘健康’和‘文明’的权力。皖南镇,只是他们全球战略棋盘上一个不起眼的试验点。所以,这场官司,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基金会,而是一个跨国利益集团的集体意志。”
肖玦一直沉默地坐在沙发一角,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此刻,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令人胆寒的戾气:“那就把他们的棋盘,连同棋子,一起掀了。”他看向苏凛,疯批的占有欲毫不掩饰,“你只管往前冲,脏活我来干。敢伸手的,我剁了。”
苏凛没有理会他炙热的目光,只是对阿Ken三号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开庭前,我会给你一份……无法被驳倒的‘武器’。”
核心团队的最后一次证据整合会议,在“记忆地基”项目的地下数据中心召开。
这里被肖玦的人马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苏凛站在巨大的弧形屏幕前,亲自担任总导演。
他将母亲苏婉清的族谱、从神像腹中取出的小舟爷爷珍藏的改嫁真相文件、温嫕留下的实验记录、村民们的幻觉报告、甚至是皖南镇几十年来的降雨量和水文数据……所有看似零散的材料,全部转化为声像档案。
他没有采用传统的线性叙事,而是创造了一种名为“情绪时间轴”的编排方式。
主旋律,是那首贯穿了苏家几代人命运的《茉莉花》。
“第一章,‘萌芽’。”苏凛按下播放键。
清越的童声版《茉莉花》响起,画面上是苏家戏班鼎盛时期的黑白照片,伴随着几十年前录下的、夹杂着掌声与喝彩的唱段录音。
“第二章,‘风雨’。”旋律陡然转为低沉的大提琴变奏,插入的是“执律使”成立那年,镇上第一起“噪音审判”的现场录音,凄厉的哭喊和冰冷的宣判词交织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当播放到名为“红烛铸律”的段落时,画面里是温嫕实验室里那些触目惊心的实验记录,背景音则是从村民脑中提取出的、经过处理的幻听音频——那是一种混合着铜铃声、水滴声和扭曲人声的、足以让正常人精神崩溃的噪音。
连一向以冷静着称的阿Ken三号,都在听到那段音频时,猛地摘下了监听耳机,脸色发白,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这不只是一场遗产案……这是在记录人类如何对抗一场有预谋的集体失忆战争。”
所有人都被这份厚重到令人窒息的证据所震撼。
这时,一直沉默的陆沉忽然站了出来,主动请缨:“最后一环,交给我。”
他要承担的,是将所有证据音频进行“抗干扰编码”。
“静默训练,不仅是让我学会服从,也让我学会了如何识别和对抗一切声音的压制。”陆沉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我知道他们会用什么频率来干扰,我就能设计出反向的嵌套频率,让我们的声音,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刺穿他们的噪音墙。”
接下来的三十六个小时,陆沉将自己锁在了一间军用级别的全封闭隔音室内。
室内,强电磁干扰设备模拟着最恶劣的信号环境。
他戴着特制的传感器,大脑高速运转,犹如一台精密的生物计算机,将那段承载着血泪与希望的“情绪时间轴”音频,一点点编码、加密、嵌套。
他拒绝了所有食物和水,当中途意识开始模糊时,隔音室外的小舟和阿月,便会通过监控,用当年苏凛教给她们的手语,打出“坚持”、“回家”的字样。
那是他唯一能接收到的“补给”。
当最终版本的音频文件,在最强的干扰模式下,依然清晰稳定地播放出来时,隔音室的门缓缓打开。
陆沉踉跄着走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却在看到苏凛的那一刻,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出了一个无比郑重的问题:“如果赢了……我能去旁听听证会吗?”
苏凛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
开庭前夜。
苏凛独自一人回到了母亲苏婉清的老宅遗址。
月光如水,洒在断壁残垣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废墟中央支起一个便携式的高保真音响,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奇特的合成曲缓缓流淌而出。
那是由他前世记忆中,自己婴儿时期的笑声,与母亲轻声哼唱的《茉莉花》交织融合而成的旋律。
空灵,温暖,带着穿越时空的抚慰。
晚风穿过破败的屋梁,带动着一串不起眼的铜铃,发出了极轻微的响声。
那是陆沉在离开前,亲手为他安装的超高敏振动感应器,能将最细微的环境声波,转化为可视化的数据波形。
忽然,连接着感应器的便携电脑屏幕上,跳出了一段异常的谐波。
那段波形的频率,竟与音响中播放的、母亲哼唱的《茉莉花》录音,达到了惊人的99.7%的吻合度!
它凭空出现,在空气中持续了整整十七秒,才缓缓消失。
苏凛怔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条几乎完美的重合曲线,片刻后,他缓缓抬头,望向那片温柔的月光,嘴角勾起一抹释然又决绝的轻笑。
“妈,你听见了吗?”
“这一次,是我们先开口。”
翌日凌晨,一行人悄然抵达机场,准备启程赴港。
在人来人往的安检口,陆沉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随身背包。
里面除了厚厚的法律文书副本,只有一枚用3d打印技术复刻的、他亲手砸碎的那枚铜戒,和一张小小的儿童画。
画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下,两个模糊的大人,正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
标题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我们的家》。
登机广播响起。
苏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方绪发来的加密消息:“非洲首个‘灯塔计划’基站已浇筑完成,‘记忆地基’振动模块调试正常,第一段音频信号已成功上传云端。”
苏凛收起手机,望向舷窗外翻涌的云海,如同奔腾的时代浪潮。
他侧过头,对身旁已经闭目养神的陆沉低声说道:“等回来,我们把《破晓序曲》的音频波形,刻进联合国大会堂的地板。”
飞机巨大的引擎开始轰鸣,平稳地滑行,而后猛地抬头,冲上云霄。
在穿透云层的一瞬间,巨大的轰鸣声中,仿佛有无数沉寂了百年的声音,正从世界各地的砖缝与墙灰里,缓缓苏醒。
苏凛靠在椅背上,终于允许自己有片刻的休息。
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和精神紧绷,让他的身体早已到达极限。
他闭上眼,准备在抵达港岛前小憩片刻。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瞬间,他的喉咙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电流穿过般的异样感,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诡异的金属甜腥味。
他微微蹙眉,只当是连日劳累引发的错觉,并未在意,任由疲惫将自己彻底吞没。
窗外,万米高空之上,旭日东升,金光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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