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柔回到静心苑时,暮色已漫过窗棂。青禾正对着一盏油灯出神,见她进来,慌忙将手里的纸条塞进袖中,指尖却沾着点墨渍。
“什么事?”雨柔解下沾着潮气的披风,上面还带着养心殿外的雨气。
青禾的声音有些发紧:“是……是暗线传来的消息,说二皇子府昨夜有异动,好像在转移一批兵器,藏在城外的废弃窑厂。”
雨柔走到桌边,倒了杯凉茶,指尖划过杯沿的水痕:“转移兵器?他倒是急得很。”
按常理,二皇子刚栽赃不成,理应收敛些才对,这般急切地动兵器,反倒像是故意让人看见。
“暗线还说,”青禾补充道,“窑厂附近发现了三皇子的人,似乎在暗中监视。”
雨柔的指尖顿住了。三皇子远在封地,怎么会突然派人回京城?除非……是有人冒用了他的名义。
“这盘棋,下得真乱。”她轻笑一声,将杯中凉茶一饮而尽,“备车,去城外窑厂。”
青禾大惊:“姑娘不可!这分明是圈套,二皇子巴不得您去查,好坐实您与三皇子勾结的罪名!”
“正因是圈套,才要去。”雨柔拿起那枚“卫”字令牌,在灯下晃了晃,“你不觉得奇怪吗?翠儿既是二皇子的人,为何会有暗卫的令牌?这令牌,或许根本不是给她用的。”
夜色如墨,马车在泥泞的官道上颠簸。雨柔掀开车帘,能看到远处的废弃窑厂亮着几点鬼火,像是野兽的眼睛。
“停在这就行。”她示意车夫退远些,自己则换上粗布男装,借着树影摸到窑厂外。
窑厂的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铁器碰撞的声响。雨柔趴在矮墙上往里看,只见十几个黑衣人正在搬箱子,箱子上印着“军械”二字——竟是禁军的制式兵器。
而在暗处的草垛后,果然藏着几个蒙面人,腰间系着三皇子府的玉佩。
“动手!”随着一声低喝,蒙面人突然冲了出去,与黑衣人打在一处。兵器碰撞声、惨叫声混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雨柔看得清楚,那些蒙面人看似凶猛,招式却处处留手,反倒像是在“配合”黑衣人演戏——故意打翻几个箱子,让兵器滚得满地都是,好让远处的人看清。
“果然是假的。”她刚要转身,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禁军统领带着人来了,手里还举着圣旨,俨然一副“奉旨查案”的模样。
“淑妃娘娘,您怎么会在这?”统领的语气带着“惊讶”,眼神却亮得吓人,“难道……您真的与三皇子的人勾结,来私分军械?”
雨柔心中冷笑。来了,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引她来现场,再让禁军“恰好”撞见,人证物证俱在,看她如何辩驳。
她没说话,只是举起手中的“卫”字令牌,在月光下晃了晃:“统领认识这个吗?”
统领的脸色骤变。
就在这时,窑厂里的打斗突然停了。那些“黑衣人”和“蒙面人”纷纷摘下面罩,露出的竟是二皇子府的侍卫和几个面生的太监——显然是故意演给禁军看的。
二皇子的贴身太监走出来,假惺惺地喊道:“统领大人,快来抓贼!这些人冒充三皇子的人,想偷军械!”
雨柔突然笑出声:“李公公,演到这份上,不累吗?”
她转向禁军统领,声音清亮:“统领不妨看看那些‘军械’箱子——真正的禁军兵器箱,角落都有火漆印,而这些箱子,印子是仿的,连颜色都差了三分。”
统领上前翻看,果然如她所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雨柔又道:“至于这些‘三皇子的人’,他们腰间的玉佩是去年的旧款,三皇子早就换了新样式。二皇子为了栽赃,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李公公的脸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雨柔缓步走到场中央,目光扫过所有人:“你们以为引我来这里,就能坐实罪名?却不知,我早就让人去报了御膳房——陛下今夜在那宴请百官,想来很快就会‘恰好’路过此地,亲眼看看二皇子是如何伪造军械、冒充皇子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慌了。二皇子的侍卫们面面相觑,连禁军统领都开始发抖。
远处传来马蹄声,火把的光越来越近。雨柔知道,真正的棋局,现在才轮到她落子。
她从袖中摸出另一枚令牌,与手中的“卫”字令牌合在一起,竟是一块完整的虎符!“忘了告诉你们,翠儿的令牌,其实是先帝赐给林家的暗卫虎符,一半在她那,一半……在我这。凭此符,可调动京郊所有暗卫。”
火把照亮了她手中的虎符,也照亮了众人惊恐的脸。雨柔看着越来越近的龙辇仪仗,轻声道:“二皇子费尽心机设局,却不知自己从一开始,就在我和陛下的局里。”
原来,皇帝早就察觉二皇子野心,故意放出“兵防图失窃”的消息引他入局,而雨柔,不过是那个负责收网的人。
龙辇停在窑厂外,皇帝的声音带着威严传来:“将所有涉案人等,一并带回刑部!”
雨柔站在火光中,看着被押走的李公公和禁军统领,忽然想起翠儿那枚沾着血迹的令牌。或许翠儿到死都不知道,她手里的,竟是能颠覆棋局的关键。
夜风卷起地上的兵器碎屑,雨柔握紧了手中的虎符。这宫里的棋,从来都不止一层。你以为自己是执棋者,殊不知,早已是别人盘中的棋。
但只要握紧关键的棋眼,哪怕身处局中,也能掀翻棋盘。
她抬头望向天边的残月,月光落在虎符上,泛着冷冽的光。下一局,该轮到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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