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周后端坐在凤座之上,一身正红凤袍,雍容华贵。
凤眸微抬,扫过下方行礼的二人,最后目光落在沈玉蓉腰间佩戴的那枚如意鸳鸯玉佩上,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对玉佩是她亲赐,寓意“佳偶天成”,实则内里早已用特制的绝子药汁浸泡多年,女子长期贴身佩戴,寒气入体,绝难有孕。
她自然不会允许一个丞相府出来的,还可能心向大房的皇子妃生下带有沈家血脉的皇孙。
“起来吧。”周后声音平和,带着母仪天下的威仪,“烈儿,你已成家,当更稳重些,为你父皇分忧。”
“玉蓉,你既为皇子正妃,当恪守妇德,尽心辅佐烈儿,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沈玉蓉低眉顺眼:“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触手温润,心中却无端生起一丝寒意,只当是自己心虚所致。
萧景烈垂着眼睑,掩去眸底深处的恨意,恭声道:“儿臣明白,谢母后关心。”
周后又例行公事般问了几句府中琐事,便让他们退下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周后对身旁的周嬷嬷淡淡道:“看来,这棋子还算安分。”
周嬷嬷躬身:“娘娘算无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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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出来,按礼是三朝回门。
萧景烈以“尚有公务”为由,并未陪同,只让沈玉蓉独自带着一车礼物返回丞相府。
丞相府门前,沈玉蓉扶着丫鬟莺儿的手下了马车,看着门前熟悉的匾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被傲然取代。
如今她已是堂堂三皇子正妃,身份尊贵,再也不是那个需要看大房脸色,汲汲营营的二房小姐了。
她特意先去拜见了沈珩和林婉柔。
松鹤院内,林婉柔神色淡淡,沈珩更是忙于公务未曾露面。
沈玉蓉心中不忿,故意摆出皇子妃的架子,言语间多有挑剔,暗示林婉柔接待不周。
林婉柔只是垂眸喝茶,并不接话,她身边新提拔上来的大丫鬟夏蝉和心腹徐嬷嬷则面色不虞。
恰在此时,沈砚摇着折扇晃了进来,他今日休沐,听闻沈玉蓉回门,特意过来“看看”。
一见沈玉蓉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唇角一勾,凉凉开口:“三皇子妃殿下今日回门,好大的威风。”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凤驾亲临呢。”
“母亲身子不适,需静养,殿下若无事,还是去寿安堂给祖母请安吧,想必祖母已等候多时了。”
他目光扫过沈玉蓉带来的那些看似光鲜,实则并不算多贵重的礼物,轻笑一声。
“殿下这份‘厚礼’,父亲母亲心领了。”
“只是父亲为官清廉,母亲亦不慕奢华,这般阵仗,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一番话夹枪带棒,说得沈玉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无法反驳,只得强压怒火,悻悻起身告辞,前往寿安堂。
寿安堂内,沈老夫人早已翘首以盼。
见到沈玉蓉,立刻拉着手心肝肉地叫。
又看到沈玉蓉特意给她带的滋补药材和给沈琏、沈玉栋准备的文房四宝与名家字画,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夸赞沈玉蓉孝顺,有皇子妃的气派。
沈玉蓉享受着祖母的奉承,心中得意。
她瞥了一眼坐在下首,安静品茶的沈昭月,以及陪坐在旁,面色平静的林婉柔,故意提高了声音道:“祖母,孙女今日来,还有一事要禀告。”
“三殿下怜惜苏家表妹父母新丧,孤苦无依,已向陛下请旨,三日后便要迎娶念雪妹妹为侧妃,让孙女好好操持呢。”
此言一出,寿安堂内顿时一静。
沈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道:“这……苏小姐尚在孝期,是否过于仓促了?”
沈玉蓉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殿下心意已决,孙女也不敢多言。”
“只是如此一来,府中事务繁多,怕是日后不能常回来看望祖母了。”
她这话,明着是诉苦,暗里却是炫耀自己在三皇子府的地位,以及三皇子对苏念雪的“重视”。
沈昭月放下茶盏,抬起眼眸,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沈玉蓉,
她唇角似乎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轻声道:“堂姐贤良大度,亲自为夫君操办迎娶侧妃之事,实乃女德典范。”
“只是……”她顿了顿,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苏小姐新丧父母,心中悲恸,堂姐操办之时,还望多体恤,莫要过于‘热闹’,以免触景伤情才好。”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在了沈玉蓉的心头上。
什么贤良大度,分明是提醒她这个正妃地位尴尬,什么体恤悲恸,更是暗讽她迫不及待。
沈玉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狠狠瞪了沈昭月一眼,却见对方已垂下眼帘,继续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沈玉蓉心中憋闷,却又无从发作,只能强笑着对沈老夫人道:“昭月妹妹说得是,孙女记下了。”
又坐了片刻,沈玉蓉便借口府中事务繁忙,起身告辞。
沈老夫人依依不舍地送到寿安堂门口。
看着沈玉蓉乘坐的马车远去,沈昭月扶着林婉柔往回走。
林婉柔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低声道:“她如今是皇子妃,你言语上稍注意些,莫要让她记恨。”
沈昭月微微一笑,眸光清冷:“母亲放心,女儿省得。”
她只是在提醒某些人,不要得意忘形。
至于记恨?她和二房之间,早已不是这点口舌之争能化解的了。
沈玉蓉嫁入皇家,看似风光,实则踏入了一个更深的漩涡,而她腰间那枚来自周后的玉佩……
沈昭月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周后的手段,一向如此。
沈玉蓉自以为攀上了高枝,却不知可能早已落入他人彀中。
而三皇子萧景烈,得知了那样的秘密,又失去了母族倚仗,他会怎么做?
沈昭月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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