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铺地窖内,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王大柱依旧沉睡,但脸色已逐渐恢复红润,呼吸悠长平稳,仿佛体内的创伤正在那奇异的地脉能量和自身顽强生命力共同作用下飞速愈合。
芸娘细心地将温热的米汤一点点喂进他口中,翠儿则用温水轻轻擦拭他的手指,仿佛这样就能将相公从深沉的梦境中唤醒。梅香坐立不安,不时走到地窖口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又失望地退回。
苏静蓉盘膝调息,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但眉宇间的凝重未曾稍减。她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听八方,警惕着任何一丝异常响动。
哑婆子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如同枯木,唯有偶尔抬起眼帘看向王大柱时,那浑浊的眼中才会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有关切,有敬畏,更有一丝深藏的、仿佛看到某种预言实现的悸动。
突然,地窖通往地面的暗门被极有规律地轻叩了三下,停顿片刻,又叩了两下——是林红缨回来了!
守在一旁的刀哥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暗门拉开一条缝隙。林红缨灵活地钻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个灵觉过人的年轻护院石磊。两人皆是风尘仆仆,神色间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一股兴奋。
“四妹!”林红缨顾不上喘口气,压低声音急道,“有消息了!俺们找到雷爷了!”
地窖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苏静蓉睁开眼:“人在哪?情况如何?”
“躲在他一个相好的寡妇家的地窖里,伤得不轻,但命保住了。”林红缨语速很快,“内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还在满世界搜他,但那寡妇家是暗门子,平时人来人往反而不惹眼,暂时安全。”
“可探听到什么?”苏静蓉追问。
“探到了!”林红缨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雷爷说,那天晚上带头围剿漕帮、下手最黑的那个内卫副指挥使,叫赵无咎!这龟孙以前还在江湖上混的时候,就跟万毒窟不清不楚!雷爷还偷听到他们一句谈话,说什么…‘贵妃娘娘催得急’,‘地脉不稳,老祖宗震怒’!”
贵妃娘娘!老祖宗!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地窖内炸响!
虽然早有猜测幕后黑手来自宫中,但直接指向一位贵妃和一位能被称作“老祖宗”的大太监,还是让众人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牵扯的权势和水深,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果然是他…”苏静蓉似乎并不意外,眼神冰寒。她早年混迹江湖和京城暗面时,似乎就听过一些关于这位赵贵妃和她身边那位神秘老太监的模糊传闻。
“还有陈瑜兄弟的消息吗?”芸娘急切地问道。
林红缨神色一黯,摇了摇头:“没有…漕帮的兄弟说,那晚之后就没见过陈少东家…怕是凶多吉少…”
芸娘和翠儿的眼圈立刻又红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感应着什么的石磊忽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不安,他看向地窖某个方向的墙壁,小声道:“四夫人…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很快…从地下来…”
地下来?!
众人悚然一惊!这棺材铺的地窖已是极其隐蔽,难道还有别的密道被发现了?!
苏静蓉和刀哥瞬间戒备起来,武器出鞘,将女眷和王大柱护在身后。哑婆子也猛地站起身,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石磊所指的方向,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嗬嗬声。
然而,预想中的破墙攻击并未到来。
片刻之后,那面墙壁内部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仿佛机括转动的“咔哒”声。紧接着,一块看似普通的墙砖竟然向内缩退,露出一个碗口大的小洞!
一只通体漆黑、油光水滑、眼睛如同红宝石般的硕大鼬鼠,叼着一个细长的竹管,从那小洞里灵巧地钻了出来!
这黑鼬丝毫不怕人,落地后直立起身子,小眼睛滴溜溜地扫视了一圈地窖内紧张的人群,最后目光落在了昏迷的王大柱身上,歪了歪头,似乎确认了什么。它这才不慌不忙地将口中的竹管放在地上,用小爪子向前推了推,然后冲着众人作了个揖,转身又嗖地钻回那个墙洞,消失不见。墙砖也随之无声地滑回原处。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地窖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
“刚…刚才那是…什么?”梅香结结巴巴地问道,揉了揉眼睛。
“好像是…一只耗子精?”豆子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苏静蓉眉头紧锁,示意刀哥警惕那个墙洞,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上前,用匕首挑起了那个细长的竹管。竹管入手冰凉,两头用蜜蜡封得严严实实,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是‘幽鼬传书’…”角落里,哑婆子那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感慨,“…‘听雨楼’…最高等级的…密信渠道…”
听雨楼!苏静蓉心中剧震!那是她师父当年一手创建的、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达的神秘情报组织,早在十多年前就已随着师父的“陨落”而分崩离析,据说早已不复存在!竟然…还有传承?而且用这种方式找到了这里?
她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刮开蜜蜡,从竹管中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丝绢。丝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墨迹是一种特殊的、需要特殊药水才能显形的隐形墨水。
苏静蓉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些许药粉溶于水中,用棉签蘸了,轻轻涂抹在丝绢上。
字迹逐渐显现出来。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苏静蓉。
苏静蓉的目光快速扫过丝绢上的内容,她的脸色从凝重变为惊讶,又从惊讶变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震惊、恍然和一丝冰冷的愤怒。
良久,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昏迷的王大柱,又看向地窖内所有期待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语调:
“信是‘听雨楼’残部所发。他们查到了两件事。”
“第一,陈瑜未死。但被赵无咎秘密转移关押在了…西郊皇陵的奉先殿废殿之下!那里是内卫一处极少人知的秘密水牢!”
芸娘和翠儿顿时喜极而泣!
“第二,”苏静蓉的声音骤然变得无比冰冷,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们确认了那位宫中‘老祖宗’的身份。正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兼提督东厂——魏贤!”
“而指使他的那位‘贵妃娘娘’,也并非赵贵妃本人。”
“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赵贵妃年仅十岁的皇子——朱常鸿!一切邪术仪式,最终的目标,是为了窃取地脉龙气,逆天改命,助那位小皇子…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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