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那张刚刚挂上墙的,聂小倩的黑白照片,正无声地与窗外的维多利亚港对望着。
照片里的哀愁,与海港的繁华,构成一种奇异的,互不打扰的平衡。
张敏将最后一份关于《痴心换情深》唱片销量的分析报告,轻轻合上。
五十万张。
这个数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至今仍在香港的财经与娱乐两界,留下一个滋滋作响的印记。
她抬起头。
陈峰正站在那张照片前,目光落在照片里王祖贤那双望向虚空的眼睛上。
他的侧脸,在晨光里,像一尊用大理石雕成的,没有情绪的神像。
“张敏。”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张敏的背脊,下意识地挺直。
“陈生。”
陈峰转过身,视线从照片移开,落到她的脸上。
“我需要三个新账户。”
他的语调很平淡,像在说午餐想吃什么。
“以峰锐资本的名义。”
张敏已经拿起了桌上的派克钢笔,准备记录。
陈峰吐出三个地名,每个地名之间,都隔着一个海洋。
“瑞士。”
“美国。”
“日本。”
张敏的笔尖,在便签本上顿了一下。
但她没有问为什么。
在他面前,问为什么,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也最没有必要的事情。
她只是点了点头,声音干脆利落。
“明白。”
办公室再次陷入安静。
只有国际长途电话线里,那代表着跨越时区的,轻微的电流嘶嘶声。
还有电传打字机启动时,那种属于一个精密时代的,清脆的机械敲击声。
张敏的指令,通过海底电缆,以光的速度,飞向苏黎世的班霍夫大街,飞向纽约的华尔街,飞向东京的丸之内。
她没有吃饭。
也没有喝水。
她的全部精力,都凝聚在这一场无声的,横跨全球的金融迁徙中。
下午四点。
当最后一封来自日本银行的确认电传,从机器里被缓缓吐出时,张敏才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僵硬的酸痛。
她将三份文件,整齐地码放在一起。
最上面,是瑞士联合银行(UbS)的开户确认书,厚实的米白色纸张上,印着深红色的,十字盾牌徽标。账户货币:瑞士法郎。
中间,是花旗银行(citibank)的文件,简洁的蓝色字体,透着一种属于世界金融中心的,不容置疑的权威。账户货币:美元。
最下面,是住友银行的确认函,纸张稍薄,但上面的日文汉字,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一股极尽谦恭的,严谨。账户货币:日元。
张敏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三份文件。
瑞郎。
美元。
日元。
这不再是三种不同的货币。
这也不是三个孤立的银行账户。
在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第一次浮现出一张巨大到无边无际的,覆盖了整个地球的网。
香港,是这张网的起点。
而这三个账户,是这张网向外延伸出的,最重要的三个支点。
她忽然明白了。
陈峰要的,从来不是在香港称王。
他的目光,早已越过了太平山顶,越过了维多利亚港,投向了那些更广阔,更汹涌的,充满了财富与危机的,世界级的海洋。
她拿着那三份文件,走到陈峰的办公桌前。
“陈生。”
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带着一丝轻微的沙哑。
“全部办好了。”
陈峰从文件中抬起头。
他没有伸手去接那几份文件,仿佛那上面一连串的零,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目光,落在张敏的脸上。
“从今天起,峰锐的资金,要像水。”
张敏的呼吸,停了。
陈峰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颗颗沉重的石头,砸进她的心湖里,激起滔天巨浪。
“哪里有洼地,就流向哪里。”
“哪里有利润,就涌向哪里。”
张敏低下头,看着手中那三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文件。
她仿佛能看到,一股无形的,汹涌的金色洪流,正从香港这个小小的港口出发,兵分三路,悄无声息地,渗入到世界经济的每一个脉络里。
这不是一张网。
这是一个即将吞噬全球财富的,巨大漩涡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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