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骰盅揭开,胜负已定。
沉香阁内,气氛冰火两重天。
金融街一方欢欣鼓舞,昆山区那边则是一片死寂。
豪哥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那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死死地盯着唐浩,又狠狠剐了失魂落魄的何军一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嚣张,在此刻都化为了赤裸裸的羞辱。
他知道,有唐浩这个变数在,今天这局,他输得彻彻底底,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好,很好。”豪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过手下递过来的、代表着中立区域一年经营权的合同文件,看也不看,如同丢垃圾般狠狠地甩给了方国强。
“我们走。”
他大手一挥,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个让他尊严扫地的地方,直接领着一群噤若寒蝉的小弟,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私人会所,连一句场面话都懒得再说。
赌台旁,只剩下脸色惨白如纸的何军,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他看着豪哥决绝离开的背影,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力地闭上了嘴,一丝苦涩和绝望在眼中蔓延。
方国强志得意满地收好合同,戏谑地看向呆立原地的何军,故意提高了音量:“哟,何大师,豪哥这就走了?
看来,那一个亿的赌资,他是没打算替你兜底啊?
莫非,要你何大师自掏腰包,送给唐先生?”
这话如同鞭子般抽在何军心上,他的脸色瞬间红一阵白一阵,极其难看。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半晌,才嗫嚅着,带着屈辱说道:“我…我目前能动用的资金,只有五千万…方老板,唐先生,能否…宽限几日?
我一定能凑足…”
方国强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唐浩,示意由他定夺。
毕竟,这笔赌资是唐浩“个人”赢下的。
唐浩看着眼前这个技艺高超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落魄的对手,心中微微一动。
豪哥如此明显地抛弃行为,自己顺势抛出橄榄枝,对方应该会顺势归顺。
他上前一步,看着何军,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招揽之意:“何先生,看来你效力的老大,似乎并不怎么在乎你的付出和难处。
这样如何,如果你愿意离开昆山区,转投金融街场子,为我…和方先生效力,这笔一个亿的赌资,不但可以一笔勾销,我们还会奉上绝不逊于豪哥给你的待遇。”
此言一出,何军脸色骤变,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猛地抬起头,涨红了脸,语气激动而坚决:“唐先生,您的钱,我何军一定会在三日内想办法给您送来。
一分都不会少。
但改换门庭这种事,休要再提。
我何军绝非此等背信弃义之人。”
唐浩被他这激烈的反应弄得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旁边的方国强见状,连忙凑近唐浩耳边,压低声音快速解释道:“唐先生,您不太懂我们这行的规矩。
赌术高手改换门庭,尤其是在这种公开赌斗后投靠胜方,乃是江湖大忌,会被所有道上的人唾弃,认为他毫无气节,以后再也难以立足。
所以,何军宁愿自己掏这笔巨款,也绝不敢轻易跟豪哥撕破脸,背上叛徒的名声。”
唐浩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等潜规则,是自己想当然了。
他看向何军的眼神少了几分招揽,多了几分欣赏。
此人虽然跟错了人,但至少在“信义”二字上,还有自己的坚持。
“何先生,对不起了。”唐浩语气诚恳,带着歉意,“是我唐突了,不懂规矩,说了不该说的话,请你不要见怪。”
他顿了顿,做出了决定:“既然如此,这笔赌资就减半吧。
你给我五千万,我们之间的赌约,便一笔勾销,如何?”
何军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唐先生…您…您说的是真的?”
一个亿和五千万,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足以让他缓过一大口气。
“自然是真的。”唐浩淡然一笑,“就当是我为刚才的失言,付出的代价吧。”
何军看着唐浩,眼神极其复杂,有感激,有羞愧,也有一丝折服。
他不再多言,对着唐浩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才从怀中取出支票本,郑重地开出了一张五千万元的支票,双手递给了唐浩。
“唐先生,大恩不言谢。
这笔情,我何军记下了。”
事情了结,唐浩也不再停留,与方国强打了个招呼,便在王强的护卫下,离开了这片刚刚结束了一场没有硝烟战争的是非之地。
坐进车里,唐浩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手中把玩着那张五千万的支票。
今晚,他不仅帮方国强赢得了地盘,收获了对方的感激和承诺,还额外进账五千万,并且,似乎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非常划算。
而那个看似固守规矩的何军,未来或许……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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