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两点,帝豪大酒店五楼,V888包厢。
这间号称酒店“帝王厅”的包厢极尽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李建明和魔都总行行长周天雄已经坐在了宽敞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精致的茶点和刚沏好的顶级龙井。
“周行长,实在不好意思。”李建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打着哈哈,“我老板昨天刚从锐士回来,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昨天没能赴约,还请您千万海涵,不要往心里去。”
周天雄端着茶杯,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心里却着实有些不爽。
他堂堂魔都总行行长,平日里都是别人等他,何时这样等过别人?
还被人放了鸽子。
但想到建明资本那如同火箭般蹿升的基金净值,以及自己肩上沉重的放贷指标和那诱人的一个百分点奖励,他还是将那份不快压了下去。
“李总言重了。”
周天雄呵呵一笑,语气显得十分大度,“理解,完全理解。
跨国长途飞行确实辛苦。能见到贵老板,多等一天也是值得的。
我可是对这位能创造出‘金秋十月’奇迹的幕后高人,好奇得很啊。”
他这话半是客气,半是真心。
他确实非常想知道,能如此精准地预判寒武纪行情、甚至敢于在全球股灾中疯狂做空并大获全胜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话题围绕着最近的金融市场波动,但周天雄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瞥向包厢门口。
大约两点十分左右,厚重的包厢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非常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看似普通但质感极佳的深色休闲装,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
他的步伐从容,神态平静,仿佛只是走进一个普通的房间。
正翘首以盼的周天雄看到进来的是这样一个年轻人,下意识地就将其归为了酒店的服务人员。
见对方空着手,既不像来送东西,也不像来问询,就这么直接走了进来,他因为等待而积压的那点不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他脸色一沉,不等旁边的李建明开口,便带着上位者的不耐烦,用一种训斥下属的语气呵斥道:
“你是帝豪的侍应生吧?
怎么这么没眼力劲?
没看到这里有重要客人正在谈事情吗?
出去。”
这话一出,包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李建明脸上的笑容僵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而刚进门的唐浩,脚步微微一顿,眉头轻轻挑了一下,目光平静地落在周天雄身上,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
“周行长,慎言。”李建明几乎是弹起来的,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周天雄和唐浩之间,脸上带着焦急和尴尬,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周行长,这位……这位就是我的老板,唐浩,唐先生。”
“什……什么?!”
周天雄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然后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转变为极度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地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老板”,嘴巴微张,一时间竟然失语了。
他……他就是建明资本背后那个神秘莫测的老板?
那个指挥了寒武纪战役、发动了美股做空,狂揽数十亿利润的金融巨鳄?!
这怎么可能?!
他看起来简直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周天雄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猜测和想象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的阅历和识人经验在这一瞬间仿佛成了笑话。
唐浩看着周天雄那副如同见了鬼般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才缓步走到主位前,悠然坐下,目光淡然地看向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周天雄,淡淡开口:
“周行长,看来,我的样子让你很失望?”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将周天雄从极度的震惊中劈醒。
他脸上瞬间涌起一阵火辣辣的燥热,尴尬、羞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惶恐交织在一起。
他混迹金融圈几十年,自认阅人无数,却没想到今天看走了眼,而且走得如此离谱,竟然将真正的幕后大佬当成了服务生呵斥。
“呃…唐…唐先生。”周天雄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反应极快,脸上的惊愕迅速被热情乃至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取代,他连忙绕过茶几,几乎是小跑到唐浩面前,伸出双手,“失敬,失敬,实在是失敬。
周某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唐先生,罪过,罪过。
还请唐先生千万不要怪罪。”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与几秒钟前那倨傲呵斥的样子判若两人。
唐浩并没有与他握手,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周行长不必客气,坐吧。”
周天雄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来,心中更是凛然。
对方虽然年轻,但这份气场和做派,绝非寻常人物。
他不敢有丝毫不满,乖乖地坐回原位,腰板挺得笔直,如同向领导汇报工作一般。
李建明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连忙亲自为唐浩斟上一杯热茶。
“老板,周行长这次来,是代表银行,希望能为我们建明资本提供一笔巨额的信贷支持。”李建明适时地切入正题,将话语权交给唐浩。
周天雄立刻接话,语气充满了诚恳:“是的,唐先生,我们银行对建明资本,特别是对唐先生您卓越的投资眼光和魄力,佩服之至。
如今贵公司基金规模庞大,业务发展迅猛,想必对资金也有更大的需求。
我们愿意以最优惠的条件,为贵公司提供全方位的金融支持。”
他顿了顿,抛出了核心条件:“我们可以以贵公司‘金秋十月’基金的最新净值为基准,提供等额的授信额度。
利率就按目前最低的LpR基准,4.35%。
您看如何?”
唐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茶。
包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让周天雄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放下茶杯,唐浩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周行长如此慷慨,想必贵行今年的放贷指标,压力不小吧?”
周天雄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对方一句话就点破了他的核心动机。
他干笑两声,也不完全否认:“唐先生明鉴。
年底了,确实有些压力。
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看好唐先生和建明资本的未来。
这笔贷款,绝对是双赢的合作。”
“双赢?”唐浩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又出现了,“可我听说,这笔贷出来的款,有70%必须投入实体经济,不能进入金融市场?
周行长,你应该很清楚,建明资本的核心竞争力,就在金融市场。
你让我们拿这笔钱,去我们不擅长的领域冒险,这利息,恐怕不那么好赚吧?”
周天雄的额头微微见汗,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完全看穿了,在这位年轻的过分的唐先生面前,他那些小心思无所遁形。
“这个……政策要求,也是希望资金能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嘛……”他试图解释。
“政策我理解。”唐浩打断了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周天雄,“但我更关心的是,在我最需要资金在金融市场扩大战果的时候,你却要我用大部分资金去一个陌生的领域。
周行长,你觉得,这是合作的态度吗?
还是觉得我唐浩年轻,好说话?”
最后那句话,语气并不重,却让周天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不敢,唐先生您误会了。”周天雄连忙摆手,“我们绝对是抱着最大的诚意来合作的。
条件……条件我们可以再谈。”
唐浩靠回椅背,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姿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额度,就按你说的,以基金净值为准。利率,4.35%,可以。”唐浩终于松口。
周天雄心中一喜。
但唐浩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资金用途的限制,必须提升金融领域的百分比。
我需要50%的金融操作额度。
当然,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笔资金只会用于合规的投资领域,不会给你和周行长的银行带来任何风险。”
周天雄脸上露出了极其为难的神色:“唐先生,这……这实在是让我很难做啊……监管方面……”
“那就是没得谈了?”唐浩作势欲起。
“别,唐先生,请留步。”周天雄急了,他知道这是自己完成指标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他一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好,就按唐先生说的办。
资金用途,金融方面放宽到50%。
但我需要您一个书面的、关于资金合规使用的承诺函。”
“可以。”唐浩满意地点点头,“具体的细节,让李总和你对接。
不过,签约时间,需要定在下周二。”
“下周二?为什么?”周天雄一愣。
唐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因为到了下周二,我的基金净值,会比今天再高出一大截。
周行长,到时候你能给我的额度,会更多。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说完,唐浩不再多言,对李建明微微颔首,便径直离开了包厢。
周天雄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味着唐浩最后那句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这才明白,对方拖延这几天,不仅仅是为了休息,更是在等待净值攀升,以便贷出更多的资金。
这份自信,这份对市场的精准预判和掌控……这个唐浩,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同时,一股巨大的喜悦也涌上他的心头。
如果真如唐浩所说,下周二净值大涨,那他放出的这笔贷款额度将更为惊人,他的业绩指标将超额完成。
他看着唐浩离开的方向,眼神无比复杂,有敬畏,有庆幸,也有一丝隐隐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今天见到的,是一位真正的金融巨鳄,而魔都的资本圈,恐怕很快就要因为这位年轻人的横空出世,而掀起新的风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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