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脉络初显，困惑犹存
茶水的温热透过瓷杯传入掌心，稍稍驱散了林辰心头的寒意。他坐在诊所后堂的藤椅上，对面是眼神关切的楚瑶和神色依旧带着几分激动的秦雨烟。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药香与茶香，却压不住那份因身世线索浮现而带来的无形张力。
“玄机子前辈，竟然是林辰哥的师父……”楚瑶轻声重复着这个刚刚得知的消息，温婉的脸上满是惊叹，“这真是……太巧了。”她看向林辰，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与一丝心疼。她深知林辰下山寻亲的执念，如今师承与秦家渊源浮出水面，无疑是重大突破。
“不是巧合。”林辰放下茶杯，目光沉静，之前的急切已被深邃的思虑取代，“师父行事，向来有其深意。他将记载林家纹章的残谱留在秦家，绝非无意之举。”
他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点，脑海中脉络逐渐清晰。“秦家是江城传承悠久的医学世家，底蕴深厚，藏书阁更是包罗万象。师父与秦老爷子相交莫逆，他将此物置于此处，其一，是信任秦家能妥善保管；其二，恐怕也是算准了，唯有与秦家渊源足够深，且精通医道、能辨识此物价值之人，才有可能发现它。”
秦雨烟闻言，立刻点头，语气肯定：“爷爷对玄机子前辈留下的东西极为珍视，那本《本草杂集》他时常翻阅，却从未让外人碰过。若非林医生你……”她顿了顿，脸颊微红，“若非你治好了我父亲，让我秦家欠下天大人情，我也不会贸然开放藏书阁。”
这话点明了关键——发现线索，需要满足“与秦家关系密切”且“医术得到认可”这两个条件。玄机子的安排，可谓环环相扣。
“所以，师父是在借秦家之手，为我指引方向。”林辰总结道，眼神锐利，“他老人家早已布下线索，只待我走到这一步。”这种被师父在冥冥中引导的感觉，让他心头微暖，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疑惑。
“可是，林辰哥，”楚瑶心思细腻，提出了关键问题，“玄机子前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呢？或者，直接把玉佩和纹章的来历说清楚？”
这也是林辰最大的困惑所在。他微微蹙眉：“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师父他……必定有难以明言的苦衷。或许，当年林家之事牵扯极大，他知道的也并非全貌，又或者，过早让我知晓真相，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秦雨烟倒吸一口凉气，纤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她出身医学世家，虽也经历过家族起伏，但“杀身之祸”这四个字，离她的世界太过遥远。
林辰看了她一眼，没有详细解释，但眼神中的凝重已说明一切。他转而看向窗外熙攘的街道，辰瑶诊所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师父让我凭玉佩寻亲，却又如此迂回。这只能说明，我要寻找的‘亲’，未必是团圆，更可能是……揭开一段尘封的往事，甚至是一桩血仇。”
“血仇”二字，让后堂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楚瑶的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靠近了林辰一些。秦雨烟更是屏住了呼吸，她发现自己之前将寻亲想得太过简单了。
林辰收回目光，落在秦雨烟身上，语气缓和了些：“秦小姐，你说秦老爷子未曾详细提及‘林家’之事，甚至连这纹章都未曾特意说明。这本身就不寻常。以师父与秦老爷子的交情，若林家只是寻常医道家族，绝不会讳莫如深。唯一的解释是，‘林家’这个名字，或者说这纹章所代表的意义，在当时可能是一个禁忌。”
秦雨烟怔住了，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爷爷偶尔提及玄机子时，总是充满敬佩，但对玄机子的来历和交往，却总是语焉不详。她以前只当是爷爷年纪大了记忆不清，如今看来，恐怕是刻意回避。
“我……我回去再仔细找找！”秦雨烟猛地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然，“爷爷还有一些私人的笔记和手札，放在他以前的卧室里，我之前怕触景生情，一直没敢仔细翻看。我现在就回去找！说不定里面会有关于林家，或者玄机子前辈更多往事的记载！”
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林辰心中一动，开口道：“我陪你一起去。”
秦雨烟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坚定：“好！”
“林辰哥，诊所这边有我。”楚瑶立刻说道，她看着林辰，眼神温柔而充满力量，“你放心去。”
林辰点了点头，对楚瑶的体贴报以感激的眼神。关键时刻，楚瑶总是那个最能让他安心的人。
他没有耽搁，与秦雨烟再次穿过相连的后院，踏入秦家宅邸。这一次，脚步比之前更加急促，目标明确地走向秦老爷子生前居住的东厢房。
推开略显沉重的木门，一股更浓重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但家具和摆设都保留着老人生前的样子，透着一股时光凝固的寂寥。
秦雨烟径直走向靠墙的一个老式樟木箱子，上面挂着一把黄铜锁。“钥匙……我记得爷爷收在……”她略微回忆，便从床头柜的一个暗格里摸出了一把小巧的铜钥匙。
咔嚓一声，锁开了。秦雨烟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箱盖。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本厚厚的笔记、一叠用牛皮绳捆扎的信札，还有一些零散的手稿。
“这些都是爷爷行医几十年记下的心得，还有他和一些友人的通信。”秦雨烟一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边解释着。
林辰没有动手，只是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这些承载着岁月痕迹的物件。他的感知提升到极致，怀中的玉佩似乎也感应到此地的特殊，传来微弱的、持续的温热感。
秦雨烟盘膝坐在地板上，开始一本一本地翻阅那些笔记。她看得很仔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与“林”字或那纹章相关的字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内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阳光逐渐西斜，将房间染成暖黄色。
忽然，秦雨烟的动作停住了。她捧着一本褐色封皮、边缘磨损严重的笔记，手指微微颤抖。
“林医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颤，“你……你看这个……”
林辰立刻蹲下身，凑近看去。
只见那翻开的笔记页面上，是秦老爷子苍劲有力的字迹，记录的是一段关于某种罕见寒毒症的诊治思路。而在页面的边缘空白处，用一种不同的、略显潦草的墨迹，写着一行小字：
“林兄之托，重于泰山。纹章之秘，关乎生死，非其时，不可泄。玄机子留。”
“林兄……”林辰喃喃念出这两个字，心脏猛地一跳。这“林兄”，极有可能就是他的父亲！
而后面那句话，更是让他瞳孔收缩——“纹章之秘，关乎生死，非其时，不可泄！”
师父果然知道一切！他不仅知道，还明确指出了这纹章背后隐藏着极大的危险，甚至关系到生死！所以他才不能直接告知，必须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引导，必须等到“其时”！
什么是“其时”？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
林辰的目光死死盯在那行小字上，仿佛要将其看穿。找到线索的振奋，被这“生死”二字带来的沉重压力瞬间冲淡。他原本以为只是寻找失散的亲人，现在看来，他要面对的，很可能是一个能危及生命的巨大秘密和潜在敌人。
秦雨烟也看清了那行字，俏脸瞬间煞白，抬头看向林辰，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后怕。“关乎生死……林医生，这……”
林辰缓缓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血色。
师父的警告犹在耳边，前路的凶险已初现端倪。
但他眼神中的困惑逐渐被一种坚毅所取代。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迎头而上。
他低头，对上面无血色的秦雨烟，沉声开口，更像是在对自己宣告：
“看来，我要找的，不光是亲人，还有……真相。以及，藏在真相后面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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