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整个演武场,数千名弟子,连同高台上的执事,甚至虚空中窥探的长老,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定格在了这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边,是如流星追月,剑尖直指石厚后心要害的飞剑!
另一边,是如夸父追日,棍尖猛扑韩厉胸前的石厚!
这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豪赌,比拼的不仅是实力,更是谁的算计更深,谁的杀招更快!
韩厉脸上的残忍嘲讽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成了!
这个蠢货,真的上钩了!
他故意卖出的破绽,这个泥地里爬出来的废物,果然不懂得修士之间诡诈的算计,只知道凭着一腔血勇蛮干。
飞剑的速度,绝对比他冲锋的速度要快!
自己,赢定了!
然而,就在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危机感,轰然炸响!
不对!
那是什么?!
他的护体罡气,那足以抵挡寻常法器狂轰滥炸、由精纯真元构筑的绝对防御,竟在胸前某一点,传来了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这种感觉微弱到了极点,若非他刚刚突破,神识无比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他猛然瞪大双眼,真元疯狂运转,视线死死锁定了那个刺痛点。
在最后一刹那,他终于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凝练到极致的灵气!
那是一根比发丝还要纤细、通体散发着一缕不朽金芒的……针!
法宝!!!
这两个字如同亿万道雷霆,瞬间在他脑海中炸开!
一个念头疯狂滋生,他要嘶吼,要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这个废物身上,藏着至少是法宝级别的宝贝!他……
“噗——!”
那根看不见的【毫针】,悄无声息刺破了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护体罡气,留下了一个肉眼无法看见的微小孔洞。
紧随其后的,是那根灌注了石厚全身力量的灵铁棍!
就像是为了将一根钢钉钉入最坚硬的岩石,灵铁棍的棍尖,精准无比地沿着【毫针】开辟出的“航道”,用尽全力挤了进去!
“咔咔咔咔!”
护体罡气发出一声哀鸣,随即,是骨骼碎裂和血肉被撕裂的沉闷声响。
韩厉呼之欲出的呐喊,凝固了。
他缓缓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根粗糙的灵铁棍,已经没入大半,一个巨大的血洞正汩汩地向外冒着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啷!”
半空中,那柄距离石厚后心仅有数寸的飞剑,因为失去了主人的灵力操控,光芒瞬间黯淡,无力地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
“嗬……嗬……”
韩厉口中涌出大量鲜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颤抖的手臂,指着对面那个脸色苍白、同样在大口喘息的少年。
他的眼中,没有了怨毒,没有了嘲讽,只剩下无尽的悔恨、恐惧,与不甘。
他……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最终,手臂无力地垂下,眼中的神采彻底消散。
云霞宗内门天骄,刘家培养的未来后台,刚刚突破筑基的韩厉……
气绝身亡!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风声、呼吸声、心跳声……一切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看着擂台上的那一幕。
死了?
真的死了?
一个刚刚临阵突破、前途无量的筑基真人,就这么被一个练气境的弟子,在万众瞩目的擂台上,一棍捅死了?!
这……这彻底颠覆了他们对修仙世界铁律的认知!
人群中,韩厉的那些支持者,脸上的狂喜还未完全褪去,便已化作了死灰般的惨白。
一个看起来是其心腹的弟子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而另一边,陈大山那魁梧的身躯紧紧靠着一根石柱,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的肌肉早已绷紧到了极限。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紧张与担忧。
他看着台上那道孤傲的身影,粗犷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最后低声骂了一句:
“他娘的……吓死老子了……”
内门深处。
那几道一直关注着此地的强大神念,此刻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一道神念才带着一丝惊疑不定的波动响起:
“……他怎么做到的?”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他灵力的爆发,但那股力量,绝对不足以击穿筑基期的护体罡气……太奇怪了。”
“我亦未曾看清,”
另一道更为苍老的神念回应道,“只觉得他那棍尖之上,似乎有一丝极淡的光……或许是什么秘法吧。”
“此子……不简单。”
戒律堂中,萧辰长老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茶水微漾,映出他那双同样写满震惊的眼睛。
他猛地将茶杯放下,站起身,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殿宇,落在了演武场上。
“好小子……好一个石敢!”
他喃喃自语,眼中异彩连连,“这已经不是天才,简直就是个怪物!”
擂台上,石厚剧烈地喘息着。
灵力耗尽的空虚感和肋下伤口的剧痛,让他阵阵发晕,但他依旧站得笔直。
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他抬手,看似随意地挠了挠耳朵。
将那根完成了绝杀使命的【毫针】,悄然塞回耳中。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冰冷的漠然。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到韩厉的尸体旁。
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他弯下腰,面无表情地将韩厉腰间的储物袋解下,又捡起了那柄掉落在地的飞剑法器和碎裂的盾牌残骸。
生死状上,写得清清楚楚。
胜者,拥有一切。
“住手!”
“你敢!”
韩厉的几个心腹终于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地嘶吼道,作势就要冲上擂台。
“放肆!”
作为公证人的执事爆喝一声,属于筑基后期的威压轰然降下,将那几人死死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但那几人依旧不甘心地咆哮:
“他杀了韩师兄!”
“他一定用了什么阴邪的魔道手段!”
“执事,不能让他拿走韩师兄的遗物!”
“没错!请执事为韩师兄做主!”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天空中,异变陡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竟在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几朵不祥的乌云凭空汇聚,其中隐隐有电光闪烁,一股煌煌天威,遥遥锁定了那几个叫嚣最凶的弟子!
是天道感应!
他们企图违背在天心纸上立下的契约!
那几人瞬间如遭雷击,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源自神魂的恐惧让他们把剩下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他们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执事冷哼一声,走上台去,俯身探查了一下韩厉的鼻息和心脉,随即直起身,运足灵力,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生死状已了,恩怨已清!”
“此战,外门弟子石敢,胜!”
当那个“胜”字落下的瞬间,压抑许久的气氛终于被引爆!
不知是谁先开始,掌声与欢呼声如同山崩海啸,席卷了整个演武场!
“石敢师兄威武!”
“赢了!真的赢了!”
无数外门弟子激动地面红耳赤,他们见证了一个奇迹,一个属于他们外门弟子的、足以载入宗门史册的辉煌胜利!
然而,作为这一切焦点的石厚,却对身后的山呼海啸置若罔闻。
他将那位师兄的灵铁棍插在地上,留在原地,收好了所有的战利品。
转过身,拖着疲惫、沾满血污的身体,在一片混杂着敬畏、恐惧、崇拜、嫉妒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擂台。
数千人的欢呼,成了他孤独前行的背景音。
他的身影,穿过自动为他分开的人潮,最终消失在了演武场的尽头。
……
云霞宗,内门深处,一间装饰奢华的洞府中。
刘家家主刘沧,正与一名鹤发童颜、气息深不可测的青袍长老对坐品茗。
“三长老,韩厉虽然心性浮躁了些,但此番借那废物的压力临阵突破,也算是因祸得福。”
刘沧抚须而笑,神态轻松。
青袍长老,正是刘家在云霞宗最大的靠山,金丹后期的庞靖长老。
他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端起茶杯,似乎对这种小辈间的争斗并不在意。
就在此时,刘沧放在桌上的一枚传讯玉简,突然“咔嚓”一声,碎了!
这是与韩厉神魂绑定的玉简,玉碎,代表人亡!
刘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不等他反应过来,另一枚传讯玉简猛然亮起,一道惊恐万状的神念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家主!大事不好!”
“韩厉……韩厉他……被石敢杀了!”
“噗!”
刘沧刚入口的一口极品灵茶,猛地喷了出来,他豁然起身,双目圆瞪,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刚才不是还突破筑基了吗?!”
“是……是突破了!”
“可还是被……被那石敢一棍捅穿了心脏!”
“当场毙命!”
轰!
刘沧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他引以为傲的城府和养气功夫,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双目赤红,面容扭曲,如同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废物!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
“一个练气一层都搞不定!”
“还他妈的刚突破了筑基!”
“猪吗?!都是一群猪!!!”
他疯狂地将桌上的名贵茶具全部扫落在地,噼里啪啦摔了个粉碎。
对面的庞靖长老,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凝重。
他任由刘沧发泄完毕,才用冰冷的声音开口:“够了。”
刘沧喘着粗气,瘫坐回椅子上,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一个练气境,能斩杀新晋筑基……”
庞靖长老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敲在刘沧的心头:
“此子的价值,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估。”
“宗主那边,恐怕已经注意到他了。”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刘沧,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你们只有最后一次机会,动用在外的所有力量,布一个必杀之局。”
“还必须在宗门之外,做得干干净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庞靖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杀意。
“如果这次再失败……”
他顿了顿,语气不带丝毫感情。
“你就只能亲自备上一份厚礼,去给那个叫石敢的小子,赔礼道歉。”
“从此以后,你们刘家,只能与此子结好,再不为敌。”
“长老!”刘沧猛地抬头,满脸不甘。
“没有如果!”
庞靖冷冷打断他,“一个未来有可能问鼎元婴甚至更高的天才,与其结死仇,不如早早示好。”
“不必我多说,你自然知晓。”
刘沧看着长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心中涌起无边的寒意。
他知道,这真的是最后通牒了。
他将所有的怨毒与不甘都死死压在心底,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我知道了……”
“长老,可否,借你‘那东西’一用?”
(本章完)
喜欢穿成金箍棒,开局被仙门当废铁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穿成金箍棒,开局被仙门当废铁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