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凉如水。
胭脂铺的内室里,燕白露盘膝而坐,脸色在窗外泄进的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白天的情景——自己和蔺惊弦体内澎湃激荡的道韵,与顾休那句“不如王大妈的粗茶解渴”,以及那满桌狼藉的瓜子壳,形成了极致而荒诞的反差。
她像一个窥探神明居所的凡人,神明打了个哈欠,随手丢在地上的果核,都让她受益匪浅。
可神明本身,却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这种巨大的认知鸿沟,让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抹去。
必须知道真相!
对街的临时茶摊,早已收摊,只余下一张孤零零的桌子。
蔺惊弦同样无法入眠,他就坐在那黑暗的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地,用最上等的丝绸擦拭着他的“听风剑”。
剑身光滑如镜,在月下泛着清冷的光。
没有任何被外力击打的痕迹。
白天的溃败,那颗凭空出现、精准击溃他剑招的棋子,显得更加诡异和不可理喻。他的骄傲,他的剑道,他的世界观,正被一个看不见的梦魇,一口一口地啃噬。
这个顾长乐,到底是什么东西?
与这边的辗转反侧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懒人武馆的后院。
“呼……呼噜……”
顾休睡得正香,甚至发出了轻微而富有节奏的鼾声。
他梦到了自己正坐在一座由咸鱼堆成的小山上,手里拿着一条烤得金黄酥脆的极品咸鱼,吃得满嘴流油。
幸福的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晶莹地流淌下来,在枕头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极致的动与极致的静,在此刻形成了最讽刺的画面。
胭脂铺内,燕白露下定了决心。
她并起剑指,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指尖上划过。
一滴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那血珠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暗沉,其中仿佛蕴含着无数挣扎的怨念。这是她修炼《九转轮回魔典》的本源精血。
她将这滴血,轻轻滴在那只布满裂痕的牵星盘上。
“滋——”
血珠触碰到罗盘的瞬间,仿佛热油泼入烈火,瞬间渗入那些裂纹之中。
整座牵星盘发出了不祥的暗红色光芒,仿佛活了过来。
“以我之血,牵引万象因果,开!”
燕白露低喝一声,神识瞬间与牵星盘相连。
眼前的世界刹那间化为一片虚无,唯有无数或明或暗、或粗或细的丝线在空中流淌、交织。
那是因果之线。
她首先将神识锁定在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邪道宗师申屠身上。
很快,一条污秽、黏稠、充满血腥怨气的暗红色细线,在极远的方向浮现。
但与她感知中的另一个存在相比,这条线,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燕白露深吸一口气,将探查的目标,猛地转向隔壁的懒人武馆。
轰——!
刹那间,她感知中的所有因果之线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疯狂地扭曲、盘结,形成一个巨大、混沌、根本无法被直视的恐怖漩涡!
其中心,正是那座小小的武馆!
现实世界里,懒人武馆后院那口古井的水面,毫无征兆地荡起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一只趴在井沿纳凉的青蛙似乎受了惊,喉囊鼓动,“呱”地一声,一头扎进了幽深的水中。
而在燕白露的感知世界里,那巨大的因果漩涡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极速收敛!
最终,所有混沌的线条,汇聚成了一道璀璨到足以刺痛神魂的纯粹光柱!
但这道光柱的目标,并非指向东厢房里那个正流着口水酣睡的顾休……
而是笔直地、深不见底地、贯穿一切地——刺入了后院那口平平无奇的古井之中!
井!
真正的中心是那口井!
就在燕白露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异变突生!
“嗡——嗡嗡——!!!”
她手中的牵星盘,猛地发出了刺耳的、如同万千金属同时被撕裂的尖啸!
罗盘中央,那根由上古凶兽奇骨打造的指针,瞬间变得炽热赤红,随即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竟直接熔化成了一滩滚烫的液体!
“不好!”
燕白露心头警兆狂鸣,但一切都晚了。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精神冲击以牵星盘为中心,轰然爆发!
“噗——”
燕白露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轰隆”一声,整面墙壁都塌了半边。
那只彻底报废的牵星盘也随之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摔落在地,彻底碎裂成了数块残骸。
“咳……咳咳……”
燕白露不顾嘴角的血迹和内腑传来的剧痛,挣扎着从废墟中爬起,手脚并用地爬向牵星盘的残骸。
她看着那滩已经迅速冷却、凝固成不规则形状的金属液体,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混杂着恐惧、狂喜与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井……真正的风暴眼……竟然是那口井!”
她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和痛苦而剧烈颤抖。
“吵死了……”
懒人武馆的卧室里,顾休在睡梦中不耐烦地咂了咂嘴,翻了个身。
他嘟囔了一句:
“……谁家大半夜的杀猪呢……”
然后,他将被子一把拉过头顶,盖住耳朵,继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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