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铺的内室,半边墙塌了,月光和夜风格外慷慨地灌了进来。
燕白露挣扎着从碎砖瓦砾中撑起身体,每动一下,内腑都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铁签搅动。
她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地爬向那堆彻底报废的秘宝残骸。
“噗——”
又一口逆血喷出,溅落在地,颜色暗沉得发黑。
她死死盯着那滩已经凝固成不规则形状的金属液体,那是“牵星盘”的指针,由上古奇骨所制,如今却像一滩被随意丢弃的蜡泪。
代价惨重,但收获……同样惊人。
“井……原来是那口井……
”她喃喃自语,声音因剧痛和极致的兴奋而剧烈颤抖,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混杂着恐惧、狂喜与难以置信的扭曲神情。
一直以来,她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那个懒散的男人是风暴的中心。
可直到刚才,拼着本源精血受损、秘宝尽毁的代价,她才窥见了一丝真相。
那个男人,或许只是风眼墙。
而真正的风眼,是那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必须……改变策略。”
燕白露扶着断壁,艰难地站起,眼神无比复杂地望向隔壁那座在夜色中寂静无声的武馆。
“不能再当猎手了……得当一个更有耐心的邻居。”
以她现在的状态,任何轻举妄动都和自杀无异。
……
懒人武馆,后院池塘边。
顾休睡得正香,梦里那座咸鱼山高耸入云。
他用来钓鱼的那根黑发丝线,就那么随意地搭在池水里,此刻却无风自动,轻轻地、急促地颤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早已习惯的地底那阵富有规律的“心跳”,仿佛被这无形的探查惊扰,出现了一次微弱而不规则的“早搏”。
“嗯……”
睡梦中的顾休不爽地皱了皱眉,咂了咂嘴,翻了个身。
咸鱼山塌了,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
对街,已经收摊的茶摊黑暗一角。
蔺惊弦盘膝而坐,正以吐纳之法平复心境。
白日里那杯“悟道茶”带来的道韵尚未完全消化,可他心中的魔障却愈发深重。
突然!
“嗡——”
一声极低沉、仿佛来自远古青铜器皿的哀鸣,从他背后传来。
蔺惊弦猛地睁开双眼,闪电般握住背后的“听风剑”剑柄。
一股清晰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悲伤与恐惧,正通过剑柄传递到他的掌心,剑身在轻微地颤抖!
“剑心示警?!”
他脸色煞白,霍然起身,死死盯住对面的懒人武馆。
“不……这不是普通的示警,这是哀鸣!
是面对某种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天敌时,才会有的悲鸣!”
他望向武馆的目光,原先的忌惮与怀疑,此刻已尽数被一种更纯粹的恐惧所取代。
此地……究竟还藏着什么?
……
万商钱庄,安乐镇分号的地下密室。
这里灯火通明,与外面的静夜判若两界。
密室中央,是一座由上百块极品元玉构筑的微缩沙盘,精确地复刻了安乐镇的每一寸土地。
忽然,沙盘中对应懒人武馆区域的那块元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黯淡的光芒,微弱得仿佛错觉。
“主管,‘坤舆阵’有反应。”
一名负责值夜的钱庄高手立刻记录。
“波动等级?”
主管头也不抬地问。
“丁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源头不明,方向是懒人武馆。”
“知道了。”
主管挥了挥手,在卷宗上写下一行小字:
“深夜,子时三刻,目标区域出现微弱能量波动。
等级:低。
结论:无需上报。”
……
醉风楼,顶楼。
闻人隽面前,一碗盛着清水的白瓷碗里,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正静静地悬浮在水中央。
就在同一时刻,那根银针毫无征兆地轻轻旋转了半圈,针尖精准地指向懒人武馆的方向,随即又恢复了静止。
“呵,又有动静了。”
闻人隽眯起眼睛,用朱笔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道:
“深夜,子时三刻,目标区域再次出现无法解析的能量扰动。
评级:未知。”
她放下笔,轻轻叹了口气:
“跟苏清蝉那娘们的‘坤舆阵’比起来,我这套‘听水小筑’还是太简陋了些,连波动强度都测不出来。
情报就是金钱,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
城外,乱葬岗。
一座四面漏风的破庙里,邪道宗师申屠正盘膝打坐。
他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血气,正处于修炼的关键时刻。
忽然,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冥冥中有一双眼睛窥探了自己一下,但那感觉一闪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他警惕地睁开眼,阴冷的目光扫视四周,除了几只被惊飞的乌鸦,再无他物。
“哼,定是修炼血功,心神不宁所致。”
申屠冷哼一声,将这丝异样归咎于功法问题,并未深究,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
不知名的山巅,云海之上。
姬珩看着面前巨大的星盘,代表燕白露的那颗星辰光芒急剧黯淡下去,险些熄灭。
而代表懒人武馆的那颗“奇点”,却像被拨弄了一下琴弦,轻轻闪烁了一瞬。
他端起茶杯,轻笑出声。
“有趣的小家伙,居然敢用自己的命去撬动黑洞的边缘。
也好……
你越是接近真相,就越会成为我计划中,最完美的‘催化剂’。”
……
胭脂铺内。
燕白露强撑着剧痛的身体,将破碎的牵星盘残骸,连同所有与魔宗联络的信物,一并投入了火盆之中。
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着,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决绝。
从今夜起,世上再无九幽天魔宗少主。
只有一个想要揭开隔壁古井秘密的邻居,胭脂铺的白老板。
她要在这里扎下根来,看个究竟。
……
次日清晨。
“啊——”
顾休打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哈欠,揉着眼睛走出了武馆大门。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泰。
昨晚睡得是真香,连梦里的咸鱼味儿都特别地道。
他一抬头,正好看见对面的蔺惊弦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眼神涣散,仿佛一夜没睡。
再一转头,隔壁胭脂铺新来的白老板也正推门出来,那脸色白得像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一样,走起路来还有点发飘。
顾休不禁纳闷了。
“奇怪。”
他挠了挠头,真心实意地嘀咕道。
“这两个人怎么了?
晚上结伴做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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