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编的号角吹响,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份的转变,更是如同炼狱般艰苦卓绝的训练。沈正阳站在校场点将台上,目光扫过下方初具雏形的各支队伍,声音冷硬如铁,没有半分温情:
“都给我听清楚了!官军不会给我们慢慢长大的时间!刀子随时可能架到脖子上!要想活命,要想守住你们刚刚分到手的田地,现在,就得给我往死里练!”
“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这近乎残酷的宣言,成为了接下来每一天训练的主旋律。
长矛如林,千次突刺
长矛队的训练场上,尘土飞扬。
“前列!平矛!”
“刺!”
随着军官声嘶力竭的口令,前排数百名士卒同时将手中近一丈长的长矛猛地向前刺出!动作必须整齐划一,矛尖必须指向同一高度。
“收!”
长矛收回。
“刺!”
又是一次竭尽全力的突刺。
单调,枯燥,却至关重要。每一次突刺,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从脚底蹬地,到腰腹扭转,再到手臂前送。一遍,十遍,百遍……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崭新的号褂,在背上洇出大片深色的痕迹。手臂从酸胀到麻木,再到仿佛不属于自己。
一个名叫李土根的新兵,原本是张家庄的佃户,分到田地后主动参军。他紧紧握着粗糙的矛杆,咬着牙,一次次重复着突刺的动作。他的手上布满了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但在这无休止的、需要死死攥紧矛杆的摩擦下,虎口和掌心处,依然被磨破了皮,渗出了细密的血珠,染红了矛杆。他一声不吭,只是每一次收回长矛时,会下意识地在裤腿上蹭一下手心,将那火辣辣的疼痛和黏腻的血迹蹭掉,然后再次握紧,刺出!
军官如同鹰隼般在队列中穿梭,厉声呵斥着动作不标准的人,鞭子随时可能落在懈怠者的背上。没有人抱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看似简单的突刺,在战场上,就是活下去、杀死敌人的唯一依靠。一片如林般整齐刺出的长矛,足以让任何骑兵胆寒。
刀盾碰撞,格挡劈杀
另一片区域,刀盾兵的训练则更加激烈。
“举盾!顶住!”
“铛!” 沉重的木棍(模仿刀斧劈砍)狠狠砸在蒙着牛皮的木盾上,持盾的士卒被震得浑身一颤,脚下却死死钉在原地,半步不退。
“刀!劈!”
抓住“敌人”攻击的间隙,盾牌微微侧开,雪亮的训练用木刀(同样沉重)猛地劈出,目标是对方露出的空档。
这里是力量与技巧的双重考验。盾,不仅要能扛住打击,还要能灵活格挡,为身后的同伴创造机会。刀,劈砍要狠,要准,要在电光火石间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
雷豹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横流,他亲自下场,手持一面加厚的木盾和一柄包铁的训练刀,与士卒对练。
“没吃饭吗?!刀子往哪儿砍?老子教你!” 他咆哮着,用盾牌轻易格开一名士卒软绵绵的劈砍,随即反手一刀,刀背重重拍在对方的大腿上,那士卒痛呼一声,踉跄后退。
“看见没?要快!要狠!战场上官军会跟你客气吗?!” 雷豹瞪着眼睛,“都给老子打起精神!练!今天不流汗,明天就流血!”
弓弦震响,最难之路
而在校场边缘,弓弩手的训练则显得相对安静,但其中的艰辛,唯有亲身经历者才能体会。
弓手,是技术含量最高的兵种,也是最难速成的。
“开弓!”
“瞄准!”
“放!”
稀疏的箭矢歪歪斜斜地射向百步之外的草靶,大多脱靶,少数勉强钉在靶子边缘。一张合格的战弓,需要至少一石(约60公斤)的拉力,对于这些大多营养不良的新兵而言,拉开已属不易,更要保持稳定瞄准,难如登天。
一个瘦弱的青年,名叫陈青,原是城中纸扎铺的学徒,因为眼神好被选入弓手队。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拉开弓弦,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瞄准片刻,手指一松。
“咻——” 箭矢软绵绵地飞出,离靶子还有一大段距离就栽落在地。
“废物!臂力不足,气息不稳!重来!” 负责训练的老射手毫不留情地斥责。
陈青脸色通红,默默捡起箭矢,再次搭弓。一遍,两遍,三遍……他的手指很快被粗糙的弓弦磨破,渗出血迹,每一次拉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看着那些身披重甲的青鸾卫,看着那些汗流浃背的长矛手和刀盾兵,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弓手,是军队的眼睛和利齿,如果不能尽快形成战力,整个青鸾军就仿佛缺了一条臂膀。
他撕下衣角,胡乱缠在手指上,继续拉开那对他而言沉重无比的战弓。每一次弓弦震响,都伴随着他细微的闷哼和指尖传来的撕裂感。
夕阳西下,校场上疲惫不堪的士卒们终于听到了收操的锣声。许多人几乎是瘫倒在地,连动弹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李土根摊开手掌,血泡已经磨破,与老茧混杂在一起,血肉模糊。陈青解下手指上浸透鲜血的布条,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指头,苦笑一声。
沈正阳默默走过校场,看着这些在汗水和血水中挣扎成长的士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知道,这些苦不会白吃,这些血不会白流。当有一天,他们握着真正的钢刀长矛,拉开强弓硬弩,面对敌人时,今日所付出的一切,都将化为战场上生存和胜利的资本。
蜕变,总是在最痛苦的磨砺中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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