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疲敌,精锐决胜”的战术方略如同一石激浪,在众将心中回荡。短暂的沉寂后,各种反应与疑问便涌现出来。
曾大牛率先开口,他拍了拍胸脯,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担忧:“阳哥,让战兵营去当诱饵,这活儿精细,俺怕那帮小子演砸了!万一退着退着真崩了盘,那可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沈正阳目光沉静:“正因精细,才需反复演练。大牛,你的任务最重。青鸾卫是此战胜负手,必须如磐石,不动则已,动则必杀!埋伏之时,需绝对静默,出击之时,需迅猛如雷!你和铁锤,能否做到?”
张铁锤闷声接口,话语简短却重若千钧:“能。”
曾大牛见沈正阳主意已定,也不再纠结,重重点头:“俺明白了!青鸾卫交给我们,你放心!”
这时,负责统领长矛队的刘虎眉头紧锁,提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将军,诱敌深入,且战且退,这个分寸极难把握。退得太快,官军未必会全力追击;退得太慢,或是阵型转换不及,被家丁骑兵咬住侧翼,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撤退途中,士卒容易恐慌,如何确保他们不乱?”
沈正阳走到沙盘前,细棍在那片预设的“口袋”地形来回比划:“问得好!此战成败,七分在诱饵。所以,撤退并非一窝蜂后撤。需以弓弩手轮番迟滞射击,长矛队交替掩护,刀盾兵断后阻截,层层后退,既要显得狼狈,又要保持基本的建制和抵抗力。我会亲临前线,以旗帜和金鼓指挥撤退节奏。各队军官必须死死盯住自己的队伍,谁敢擅自溃逃,乱我军心,立斩不赦!”
他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让众人心中一寒,也明白了此计的风险与决绝。
雷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凶光闪烁:“将军,那帮家丁崽子要是追得太狠,俺们刀盾兵断后时,能不能反咬他们一口?杀杀他们的锐气!”
“可以!” 沈正阳肯定道,“但必须是奉命行事,是小股精锐的反突击,一击即走,绝不可恋战!目的是激怒他们,让他们更疯狂地追进来,而不是把他们打醒打怕!这其中的火候,雷豹,你需自行把握!”
“得令!” 雷豹兴奋地抱拳。
沈正阳的目光最后落在负责弓弩手的军官身上:“你们的箭矢,前期不必吝啬,要给予官军足够的杀伤和压力,让他们觉得啃下我们需要付出代价。待到撤退时,则以扰射为主,保存实力,待青鸾卫出击时,再进行覆盖射击,阻断敌军后续兵力支援!”
“属下明白!”
一条条指令被细化,一个个可能出现的意外被讨论,应对的方案被提出。沙盘上的推演越来越清晰,将领们脸上的疑虑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所取代。他们开始理解这个战术的精髓——以部分部队的冒险和牺牲,换取全局的胜利。
“诸位,” 沈正阳环视全场,声音凝重,“此战,我们是弱者。弱者欲胜强者,唯有行险,唯有算计!官军势大,必生骄矜之心,此其败因之一!我军新立,求生之志远超其求功之念,此其败因之二!地利在我,战术在我,此其败因之三!”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激昂:“我们要利用这一切,将官军的优势,转化为他们的坟墓!此战若胜,我青鸾军才算真正在这陕北扎下了根,才有资格谈论未来!若败……”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后果。洛川必将不保,刚刚分到土地的百姓会再堕地狱,他们这些“逆匪”,也绝无幸理。
“没有退路了。” 沈正阳深吸一口气,“各自回去,依计行事!告诉兄弟们,我们身后,就是他们刚刚分到的田地,是他们的父母妻儿!这一仗,不是为了我沈正阳,是为了他们自己!”
“是!” 众将轰然应诺,声音中再无犹豫,只剩下与敌偕亡的决绝。
会议散去,将领们匆匆离去,整个洛川城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战兵营被紧急集结,军官们反复向其麾下士卒强调撤退的步骤、信号和纪律;青鸾卫则秘密开拔出城,向着预设的埋伏地点悄然进发,他们的甲胄和兵刃被仔细检查,每一个环节都力求完美。
沈正阳独自站在县衙最高的望楼上,遥望着北方官军即将到来的方向。秋风带着寒意,吹动他的衣袂。他的表情平静,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冷静的火焰与不容有失的决断。
烽烟已起,战鼓将鸣。一场精心编织的死亡之网,正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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