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贵人还没说完，就发现苏凤姻用一种极其狠毒的眼神瞪着她。
她被吓到，突然噤了声。
“哦？宁贵人如此清楚......倒不如，你以身试法，看看到底要杀多少人啊？”
在他继位以来，还没有对谁下过这种程度的惩罚。
大家族的九族，少说也有五六百人，多数的也有上千人，就为了一句‘三月寿命’，让他杀这么多人？！
南晟的话让宁贵人整个人一惊，顿时瘫软在地。
“皇上......”
她惊惧的都忘记了求饶。
“皇上！”
苏凤姻有些恨铁不成钢，却还是为宁贵人开脱，“宁贵人方才在我宫里打碎了一只和田玉佩，被我训斥了一顿后，她心慌惊惧，方才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请皇上责罚！”
南晟眼皮都不抬一下，慢慢说道:“拖出去，掌嘴五十。”
“谢皇上......！”
宁贵人在苏凤姻的眼神示意下，领旨谢恩，随即就被拖了出去。
南晟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凤姻和林蓁蓁，眼神复杂。
皇后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他没有把握。
可林蓁蓁直言他只有三个月寿命，确实触犯了他的逆鳞，听着刺耳。
但皇后这般急不可耐的要杀人，甚至借宁贵人之口想要牵连两大府邸，反而让他心底那点疑虑再次升起。
他还没死呢，皇后就已经开始替他清理障碍了？
他的目光转向依旧跪得笔直，脸色苍白却眼神清亮的林蓁蓁。
这女子，从进殿到现在，除了最初的恐惧，竟未见多少慌乱，此刻面对生死危机，虽惊不乱，倒有几分胆色。
“林氏......”
南晟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压抑，“你，还有何话说？若只是重复太医院那套陈词滥调，朕......留你无用。”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林蓁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单纯辩解“肺痨晚期活不久”这个事实毫无意义，必须抛出更有价值的东西，一个能让皇帝产生兴趣，甚至看到一丝希望的东西。
她再次叩首，声音清晰。
“回皇上，臣妇并非妄言，更非诅咒。太医院诸位大人医术高超，所言‘需好生调养’并无错处。但臣妇所言‘三月之期’，是基于皇上目前病症发展之速，以及......一些被忽略的细节所作出的推断。”
“哦？细节？”
南晟眯起了眼。
“是。”
林蓁蓁抬起头，目光坦然的迎向皇帝审视的视线。
“皇上，太医院可曾诊断出，您除咳嗽、咳血、潮热、盗汗外，半夜里是否经常感觉到胸闷如石压，呼吸艰难，尤其在子时前后？且服用太医院所开具的滋阴润肺之方剂后，虽咳喘暂缓，但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复发，且一次比一次剧烈？”
南晟浑浊的眼中猛的爆出一丝精光！
这些症状，他确实有！
尤其是那子时前后的胸闷窒息感，几乎让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断气，太医院只说是痰瘀气堵，可用药后效果确实如林蓁蓁所说，短暂缓解后便更加凶猛。
他从未对太医院说得如此详细，只因觉得那是将死之人的常态。
可这林氏，仅凭观察和诊脉，竟能说得如此精准？
“继续说！”
皇帝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急切。
苏凤姻的脸色微变，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掌控。
林蓁蓁心知赌对了第一步，继续道。
“此乃‘肺痨’重症深入，已损及心脉之兆。常规药石，已经很难有效果。太医院用药走的的稳妥保底的路子，虽然能延缓病情，但病根未除，邪气日盛，正气日衰，故而......只能等死。”
她顿了顿，在皇帝和皇后各异的目光中，抛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然而，臣妇在家中所阅杂书中，曾见过一类似病例记载。其症与皇上颇有相通之处，但书中提及，此症若辅以......极为凶险的砒霜微量入药，以毒攻毒，可能会......搏得一线生机。”
“砒霜？！”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砒霜乃是剧毒之物，沾之即死，她竟敢提议给皇上用此物？！
皇后立刻抓住把柄，厉声道。
“皇上！您听听！她竟想用砒霜毒害您！臣妾早就说过她包藏祸心！快！快将她拿下！”
方如虹也吓得脸色发白，看向林蓁蓁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担忧。
南晟却抬手制止了皇后的叫嚣，他死死盯着林蓁蓁，眼中是疯狂与求生的欲望在交织。
“砒霜......以毒攻毒？你可知，稍有差池，朕立时便会毙命？”
“臣妇知道！”
林蓁蓁毫不退缩，“此乃虎狼之法，九死一生！但书中记载，那位病人便是凭此，在三月死期之后，又延寿......三年！”
“三年...”
这两个字，让人不由得开始仔细斟酌。
三个月与三年，天壤之别！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林蓁蓁，仿佛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皇后急道：“皇上！不可听信此等妖言！砒霜乃是剧毒，无人能用其治病！这分明是林氏与背后之人设下的毒计，欲加速谋害皇上啊！”
南晟沉默了。
他看看皇后，又看看林蓁蓁。
皇后的反对合情合理，而林蓁蓁的方法听起来荒谬至极。
可是......三个月......他只有三个月了！
与其在病痛折磨中等死，不如搏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良久，南晟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开口：
“朕......准你一试。”
“皇上！！！”
皇后失声惊呼。
南晟却不看她，只盯着林蓁蓁，眼神狠厉如濒死的野兽。
“林蓁蓁，朕给你这个机会。你若能延朕之寿，朕许你林家与陆家满门荣耀。若你......稍有异心，或朕因你所用之药有任何不测......”
他没有说完，但那森然的杀意已弥漫整个养心殿。
“朕会让你，以及镇北侯府，丞相府上下所有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蓁蓁俯身叩拜，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她知道，她将自己和两个家族的命运，都押在了这惊世骇俗的砒霜疗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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