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夜晚向来安静，除去那些夜游的小巫师来看的话——
不过显然没有人会在这样一个、伏地魔当着所有人面复活的夜晚出来夜游。
医务室，空气里带着清洁剂和魔药的苦涩味道。庞弗雷夫人正忙着收拾仪器，袖口系得一丝不苟，微微散落下来的发丝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除了那点压痕，她的身体好得像刚度完假。”她不耐地说，“但我可不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学生能在和伏地魔的决斗后还这么精神，更何况她还挨下了一个钻心咒。”
“精神不是健康。”斯内普冷声回答，魔杖一挥，半透明的魔力示意图在西尔维娅胸口上方浮现。
那是一团如水波般流动的光，蓝中带金。
庞弗雷夫人看了看那光圈，叹了口气：“流得太平顺了，不正常。”
斯内普没有回应。他低头，魔杖尖轻轻点在那团光上。
片刻，魔力的流向微微闪烁，像水底的暗流。
“完美到反常。”他低声道。
他当然知道她的不对劲，没有人能在钻心咒之后还有精神帮着韦斯莱那帮人打食死徒，顺便还能和布莱克那条蠢狗开几句玩笑的那种。
西尔维娅半坐着靠在床头，任由他们检查。
“我没有什么感觉，教授。”
“那才是问题。”
斯内普的声音冰冷。
庞弗雷夫人皱了皱眉：“斯内普教授，学生在我的病房里不该被吓到。”
斯内普抿紧唇线，放下魔杖。
“她需要休息。”
“她还需要食物。”庞弗雷夫人语气严肃，“还有两天的观察期。”
斯内普没再争辩，只是轻声说：“中午再来一趟。”
他转身走向门口，却在门槛处停下。
“格林德沃。”
“教授？”
“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在骗自己。”
他说完，便离开了。空气又恢复了宁静。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
那团魔力在她眼里闪烁着温顺的光，可她清楚，那不过是暴涨后的平衡假象。
像暴风雨前的平静海面。
……
校长室里，烛光一支支燃着，却照不亮昏暗的角落。
邓布利多坐在桌后，桌子上还放着刚才审问小巴蒂·克劳奇使用的吐真剂瓶子。那青年看上去不比哈利年长几岁，面容消瘦，眼神明亮得近乎狂热。
“他恢复意识了？”斯内普问。
“差不多。”邓布利多轻轻推了推眼镜，“看来我们有朋友来了。”
校长室的门轰隆着打开，西尔维娅的身影出现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
西尔维娅上前一步，走到邓布利多对面的位置坐下。
她的脸色红润，看不出半分的倦怠。
“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伏地魔现在的行动模式。”
“他是疯子。”斯内普冷冷打断，“而且你现在应该在医疗翼，而不是出现在校长室。”
“疯子有时比清醒的人更诚实。”西尔维娅转头看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克劳奇先生，我知道你恨过他，也崇拜过他。”
小巴蒂笑了一声，嗓音沙哑：“你想用哪一面对付我？”
“都不用。”她平静地说，“克劳奇先生，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她说着在桌上放下一只小瓶，里面是闪着银光的魔药。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关于对隆巴顿夫妇那场丧心病狂的折磨。”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
那是一种带着嘲讽的静默。
“小姑娘，是我的父亲口宣判了我的罪行，又亲手把我送进了阿兹卡班——你说我没有做过，坦白来说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有没有做过。”
小巴蒂冷笑着看向西尔维娅，可那疯狂的笑容下似乎出现了一丝动容。
“这是能够消除黑魔标记的魔药，无论你是想自己研究还是带回去献给你的主人——效果你是知道的，毕竟你已经体验过了。”
西尔维娅没有理会小巴蒂的话，只是拿出魔杖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是你做的，你想要什么？”
“我并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只是一些关于伏地魔的动向而已。”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顺便，如果你想杀了你的父亲，我恐怕也拦不住你什么。”
“你不认为这大逆不道吗？我伟大的、差一点就成为了魔法部部长的父亲，把我从阿兹卡班里换了出来，囚禁在家里的父亲。”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克劳奇先生。我没理由站在老克劳奇先生的立场替他说话，毕竟曾经经历过那些的人是你。”
“他还能有什么动向？”他轻声笑，“他已经回来了。接下来是清算、重整、征服。计划就是命令。”
“那你呢？要从一个父亲的囚禁之下转到另一个父亲的怀抱里？那和囚禁也没什么区别，你只是对他有用而已。”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他心里。
他短促地呼出一口气，低下头。
“我可以帮你，”他慢慢开口，“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放我离开，我不要落到魔法部的手里。”
“这是必须的，克劳奇先生。”西尔维娅的视线看向邓布利多，后者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那副平静的、允许一切发生的表情。
他笑了，笑得很温柔。
“你比他天真，也比他危险。”
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当她转身离开时，斯内普在门口挡住了她。
“他在撒谎。”
“我知道。”
“那你还——”
“因为他至少在说谎之前，还保留着一点‘人’的形状。教授，我们应该可以给一个曾经犯过错的人改正的机会，毕竟他黑魔法防御课上的真的很不错，至少在这几年来说是的。”
斯内普注视着她片刻，终究没再多说，只留下那种压抑的、近乎预感的沉默。
有求必应屋。
火光在壁炉里跳跃，映在六人的脸上。
哈利、赫敏、罗恩、德拉科、潘西、西尔维娅——他们围坐在一张长桌旁。
窗外是乌云散尽的夜空，星星挂在半空中闪烁着。
“所以伏地魔真的……回来了？”罗恩打破沉默，声音有点发颤。
“是的。”西尔维娅点头，“而且不是简单的‘复活’——他现在更强。”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怕？”潘西皱眉。
“因为我没时间怕。”
哈利抬头，看向西尔维娅的眼神复杂，“你之前就知道会这样，是不是？”
西尔维娅沉默。
赫敏轻轻吸气：“哈利——”
“不，赫敏，让她说。”
“我知道。”她终于开口，“我知道这一切会发生。火焰杯、魂器、复活、谁会死，谁不会——我都知道。”
“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哈利的声音在发抖。
“因为命运不是剧本，哈利。”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就算我知道结局，也没有权力去改写它。”
“但你试了。”赫敏轻声说。
“是。”西尔维娅点头，“因为我想活，也想让你们活。”
他们都安静了。
潘西慢慢伸出手，放在她的手背上，“那就别再一个人试。”
哈利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卸下了什么。
“我们一起。”他说。
“霍格沃茨一起。”罗恩补上一句。
德拉科靠在椅背上，半笑着：“那我们应该说什么，‘哇，我们有格林德沃了！那可是欧洲黑魔王的后代——’多么混乱的立场。”
哈利的目光看向德拉科，他隐约记得西尔维娅在墓地里的时候提到过卢修斯·马尔福，德拉科的父亲。
“那就让它混乱吧。”赫敏合上笔记本，声音坚定，“只要不再重复同样的悲剧。”
火光映在每个人的眼里。
光明、阴影、倔强、恐惧，都在那一瞬间交织成一个词——希望。
“你们不怪我吗？我明明什么都瞒着你们——”
潘西捋了捋自己柔顺的黑发，“你对我们的好也没见你有过半点藏着掖着。”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罗恩开口说道，“我再也不会不信任我的朋友了，毕竟我在这个学期可刚刚经历过一次。”
赫敏没说话，只是心疼的看向西尔维娅。
她努力压下眼底的热意，笑着看向自己的五个朋友们。
火光闪了闪，照亮了六张年轻的脸——
他们都在笑。
笑得真切，笑得勇敢，笑得像是还相信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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